朱由校当然不会告诉他们他从后世史书上知晓的历史。
明末正值小冰河时期,旱灾、蝗灾、瘟疫将接踵而至,这些天灾与吏治腐败交织,最终成为压垮大明的最后一根稻草。
此刻他负手立于《大明疆域图》前,借着烛火在羊皮纸上投下的阴影,掩去眼中翻涌的晦暗思绪。
“陛下。”
方从哲终究忍不住开口,玉带钩在金砖上磕出轻响。
“钦天监近日并未呈报星象异动,且周司历上月刚奏过‘二十八宿各安其位’.”
方从哲就差直说:陛下你别编了。
“元辅。”
朱由校,直视方从哲,说道:“万历三十六年陕北大旱,饿殍塞道至人相食;万历四十三年山东蝗灾,飞蝗过处树皮啃尽——这些可都发生在星官所谓‘天象祥和’之年!”
李汝华敏锐地捕捉到皇帝情绪波动,连忙叩首:“臣等愚钝!陛下上应天命,自能窥破凡夫难测之机。”
而方从哲知晓皇帝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情,就不是他所能改变的。
既然陛下说有大旱,那便按照大旱的方法来应付罢!
谁叫他是糊裱匠,谁叫他是傀儡首辅呢?
但即便是顺着皇帝的意思来,也要将事情搞清楚。
万一将事情搞砸了,皇帝肯定没事,但他这个干活的人,那是要背锅的。
虽然糊裱匠与傀儡首辅不好听,但能多干几年,方从哲还是愿意的。
将思绪捋清之后,方从哲问道:“陛下,不知那番薯与玉米,为何物?”
朱由校指了指徐光启,说道:“徐郎中知晓此物,乃是抗旱高产之物,能活人无数。”
徐光启被皇帝点名,忙直起身子,袖口因方才伏地时沾了金砖上的尘灰也顾不得拂去。
他喉结滚动两下,声音却出乎意料地稳:“回元辅,此二物乃泰西传教士携来的外来作物。番薯耐旱,根茎入土三尺仍能蓄水生长;玉米秆高叶阔,纵遇蝗灾亦不至颗粒无收。”
“陛下,此二物虽有益处,然终究是外来新种。臣以为当先择数府试种,观其水土适应、产量实情,再议推广之事。若贸然通行全国,万一有差池,恐伤农事根本。”
方从哲以稳为主。
朱由校缓缓说道:“此时再行试点已缓不济急。番薯、玉米二物确有高产之效,然朕不欲强令百姓尽数改种。当因地制宜——番薯耐旱,宜在干旱之地推广;玉米需水,当择水源充足处种植。各地只需劝导适宜之地的百姓改种三四成即可,如此既不误农时,又可渐收增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