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鸡飞狗跳后,朱常洵终于缓过气来。
他瘫在榻上,油汗浸透锦褥,眼中却迸出困兽般的凶光:“周长史英国公的银子送出去没有?!”
周师文冷汗涔涔:“刚刚遣人快马送往开封.”
“不够!”
朱常洵突然狞笑,肥手揪住周师文衣领,大声说道:“再备五万两不,十万两!连同孤库里的那对‘海天霞’汝窑瓶,一起送给张维贤!”
他声音如刀刮铁锈,现在他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连平日里视若珍宝的东西,他都愿意舍弃。
“告诉他,孤没有造反,孤明日就启程进京,但若有人敢在途中加害宗亲,英国公府也别想干净!”
赵时雍闻言突然插话:“王爷英明!咱们还得给王体乾也备份厚礼。”
小鬼难缠的道理,福王自然清楚,他点了点头,说道:“给王体乾送十万两过去,堵住他的嘴。”
周师文听着府外的叫门之声,心中亦是慌乱,他赶紧劝道:“大王,现今还是出去请罪罢,若让天使等久了,恐怕他心生怨恨。”
福王闻言,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粗喘着说道:“给给孤更衣!孤要立刻出去请罪!”
然而,刚被太监搀扶着站起来,他肥硕的身子又猛地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惧色:“可可万一王体乾那阉狗认定本王谋反,直接拿人,该如何是好?”
右长史周师文连忙上前,低声说道:“殿下无须担忧!陈良弼私自带兵,无殿下王命,更没有王府印信调兵文书,谁都污蔑不了大王谋反。
况且,若王爷若真要谋反,岂会只派三百护卫?王体乾若敢无凭无据拿人,便是欺君之罪!”
福王将信将疑,但眼下已无退路,只得咬牙道:“好好!扶孤出去!”
两名太监一左一右架着他肥胖的身躯,艰难地挪向殿外。
朱常洵每走一步,身上的赤色蟠龙袍便随着肥肉颤动,汗水浸透衣襟,滴落在汉白玉阶上。
王府大门外,风雪渐歇。
夜色深沉,但千余根火把,却将王府照得通明。
王体乾负手而立,身后锦衣卫按刀肃立,气氛肃杀。
见福王终于现身,老太监眯起眼睛,似笑非笑:“洛阳城内发生的事情,王爷可清楚了?”
朱常洵强撑笑容,喘着粗气道:“王王公公,孤听闻陈良弼那逆贼竟敢私自带兵行刺天使,特来请罪!”
王体乾故作惊讶:“哦?当真是他私自带兵?而没有他人指使?”
福王闻言,心中惊惧,脸上的肥肉因紧张而微微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