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元年,十二月十五日。
大雪终于停了。
承天门的事情,渐渐落下帷幕。
撺掇上书的主犯王纪、孙玮二人,被判凌迟之刑,诛三族!
其余人各有论罪。
而借着这股东风,朱由校更是将与京营、晋商有勾连的所谓的文官,尽数问罪。
要么问斩,要么抄家流放,总之,一股脑都处理了。
这下子,没人敢上奏说个不字。
便是请他派文官协理西山锐健营和丰台大营的奏疏,这几日都少了许多。
而《皇明日报》的发行节奏愈发紧凑。
第二期、第三期、第四期接连刊印,几乎三日一简讯,七日一详报。
国子监学子奏议、京营弊案、晋商勾结等要闻轮番见诸报端。
这些报道自然难称公允,字里行间皆透着鲜明的立场。
其用意,正是要撕下那些道貌岸然者的伪善面具,更要让黎民知晓:当今天子确是在宵衣旰食,为社稷苍生励精图治。
这时候的百姓尚未开蒙,识字者不多,能通文墨者更是凤毛麟角,具备明辨之智者实属罕见。
这份钤着官府大印的邸报,辅以铺天盖地的宣讲,在庶民眼中自是金科玉律。
茶坊酒肆间,但凡识得几个字的,无不对着报纸指指点点;即便目不识丁者,听闻官差敲着铜锣宣讲报章,也都竖起耳朵连连称是。
朝廷喉舌之威,正在于此:它说太阳打西边出来,百姓就真会去西边找日头。
京城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而在另外一边。
在皇帝下诏催促之后,两万京营兵卒紧赶慢赶,终于加快速度,在今日到达了开封。
京营全体将士在城外驻扎。
河南总兵张嘉策在京营大军到了的第一时间,便至营中,拜见英国公张维贤。
他本来认为京营兵卒是大明的精锐,然而,才踏入京营大营,眼前的景象就让他心头一震。
营中军士三三两两聚作一团,有的袒胸露腹倚着兵器打盹,有的蹲在泥地上掷骰赌钱,呼喝之声不绝于耳。
更有人拎着酒坛踉跄走过,衣甲歪斜竟无人约束。
沿途所见帐篷破败不堪,篷布上补丁摞着补丁,几处灶台边散落着发霉的馍渣。
兵器架上刀枪锈迹斑斑,弓弦松弛如枯藤,箭囊里羽箭七零八落。
战马瘦骨嶙峋,马槽中草料混杂着泥沙。
远远的能够听到一阵喝骂声,却是两名军汉为争半只烧鸡扭打在地,周围兵卒非但不劝,反倒哄笑着下注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