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峦从覃昌临时宴请的宅院出来,乘坐马车出城,回到自己在城外新寻觅的巢穴。
回来后直入书房,坐到了临窗的书桌前,提起毛笔,想写一份跟王越势不两立的奏疏,却不知该如何下笔。
“这会儿要是延龄在就好了,他能指点我一二。”
张峦喃喃自语,“他自己都上奏参劾王威宁了,为何不来信给我做一番点拨?让我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才符合他的预期?”
祁娘端着个木盆进来,里面的水冒着缥缈的热气,殷勤地招呼:“老爷,刚回来,先洗把热水脸吧。”
张峦侧过头瞥了祁娘一眼,摇头道:“这么冷这么干的天,脸上沾点儿水,很快就紧到横纹都出来了……我又不是什么小白脸,哪里需要天天洗脸?”
祁娘无语道:“老爷总得注重一下自己的形象吧?大不了洗过脸后涂抹些油脂……听说您刚出去办大事了?”
“办什么大事?”
张峦随口抱怨,“都是那啥王威宁,人在西北不干点儿正事,居然直接绕过陛下,带兵进草原了!
“乍一听,我还以为他马上就要把草原鞑靼部族给灭了,从此后大明再无蒙古外夷之隐患呢!”
“啥!?”
祁娘吃惊地问道:“王侍郎出兵,不是老爷您安排的吗?”
“祁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张峦急忙出言纠正,“我几时安排王世昌出兵草原了?就算有过筹划,那也是吾儿延龄干的!来,给我研墨。”
祁娘把热水盆放到一边,叫来丫鬟把盆子端出去。
而她自己,则亲自过来为张峦研墨,一边研一边问:“老爷这是要题写什么?平常很少见您动笔。”
“哼!”
张峦皱眉道:“怎么听着不像好话……我是读书人,笔杆子就是我手里最锋利的刀,拿起笔来,我想点谁就点谁!”
“老爷说的是。”
祁娘赔笑道,“那您想点谁?”
“还有谁?王威宁呗!”
张峦道,“连吾儿都上奏主动与他划清关系,当父亲的,能不跟儿子保持同步吗?哦对了,有关王越出兵之事,你可要保密,莫要在外边乱讲。”
“怎的?”
祁娘面带不解。
张峦叹道:“还不是因为,知道这件事的人没几个?朝中大臣都不知……”
祁娘惊讶地问道:“所以说,妾身知悉的是如今朝中的机密要事?”
“你才知道呢?”
张峦一副炫耀的表情,道,“这下该知道我多宠信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