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刻弘历的眼神，却带着几分她从未见过的认真，让她心头竟有了丝微不可察的动摇。
殿外的晚风又起，铜铃轻响。
弘历看着宜修垂首温顺的模样，想起如懿方才的所作所为，眼底冷意更甚。
他倒要看看，如懿这贵妃的位置，到底能坐多久。这后宫，容不容得下谁，从来不是区区贵妃说了算，而是他这个皇帝说了算。
“传朕的旨意。”弘历转身对身后的太监道，“赏宜常在东珠一斛，锦缎十匹，再从太医院调个太医来，给宜常在看看脚。”
“嗻！”太监连忙应下，快步退了出去。
宜修抬起头，看着弘历的背影，眼底闪过复杂的光。
景仁宫的烛火刚添了新芯，明晃晃的光落在宜修脚腕上，那圈淡青的肿痕便愈发扎眼。
弘历蹲下身时，明黄朝服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细尘。
他指尖还没触到那处伤，就见宜修猛地往后缩腿，眼底的惊惧像受惊的鹿，藏都藏不住。
“怕什么？”弘历的声音沉得发哑，方才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了上来。
“不过是看看伤，怎的吓成这样？”他终究没再碰她，起身时指节攥得发白，目光扫过殿内伺候的人。
“去把朕的御用药膏拿来，再让太医院的人立刻过来！”
宫女连滚带爬地应了，殿内又陷入沉默。
宜修垂着头，能清晰听见弘历粗重的呼吸声，那气息里的怒意像沉甸甸的石头，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知道，皇上这火气不是冲她来的，是冲翊坤宫那位——可这怒火越盛，她往后的日子恐怕越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