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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琢磨着要不要让人端点安神汤来,屋里的哭闹声忽然低了下去,跟着飘出来的是男人的声音。
那声音……苏培盛惊得差点把手里的茶盏摔了。
软的,绵的,带着点无奈的哄劝,尾音甚至微微上扬,像是怕吓着什么宝贝似的。
这哪是平日里训斥朝臣时那掷地有声的语调?
更不是对后宫妃嫔那般不咸不淡的疏离,倒像是……像是寻常人家的汉子在哄自家闹别扭的小媳妇。
“……好了好了,明日就给你寻那西洋镜来……”
“……不气了好不好?再气就成小皱巴猴了……”
苏培盛赶紧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可耳朵却不听使唤。
他伺候雍正二十多年,从潜邸到登基,见惯了主子爷的雷霆之怒,也瞧过他对宠妃的温和,却从未听过这般……几乎称得上是纵容的语气。
便是当年最得宠的莞贵人,也没让主子爷这般低声下气过。
屋里的声音渐渐歇了,只剩下隐约的喁喁私语。
苏培盛悄悄抬眼,见窗纸上的人影依偎在一处,久久未动。他打了个寒噤,赶紧往后退了两步,把廊下的宫灯调暗了些。
看来这位夏贵人,是真真切切攥住了主子爷的心尖儿。
往后这夏府的门槛,怕是要被宫里来的赏赐踏平了。
他缩在暗影里,听着远处更漏敲了三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往后对落云阁这位,可得更上心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