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明园的铜鹤积了三日薄尘,苏培盛捧着拂尘的手心里全是汗。
自入夏以来,皇上的銮驾便鲜少往圆明园去,反倒是东城夏府那方青石板路,被御辇碾出了两道浅痕。
“夏贵人今儿又摆弄什么新鲜玩意儿?”雍正掀帘时,鼻尖先撞上一缕薄荷香。
夏冬春正蹲在廊下分花种,月白襦裙沾了些泥点,听见动静也不起身,只扬手抛过来个琉璃瓶:“昨儿内务府送的薄荷露,冰镇着喝倒也解暑。”
他接过时指尖一凉,倒比圆明园的冰窖更沁心。
窗台上摆着几盆指甲花,是夏冬春自己捣了染指甲用的,艳俗的颜色在她腕间转着,倒生出几分鲜活气。
“昨儿嫂嫂遣人送了新制的藕粉,皇上要尝尝吗?”她忽然抬头,眼里亮得像含了星子。
雍正捏着薄荷瓶的手指一顿。
说起藕粉,雍正想起了沈眉庄。
沈眉庄的温婉恭顺,他不是不晓,只是近来总觉那笑意里隔着层纱,远不如夏冬春这般,连抱怨内务府克扣了银子都来得直白。
“不必了,”他坐到她身边,看她把凤仙花籽倒进锦囊,“你这性子,倒比宫里那些调弄好的盆景有趣。”
夏冬春嗤笑一声,将锦囊往他怀里一塞:“皇上是看腻了那些曲意逢迎的,才来我这儿找新鲜。可我偏不似她们,要星星不敢给月亮。”
她凑近了些,鬓边绒花扫过他手背,“听说前儿夜里,碎玉轩的灯亮到三更?”
他眸色微沉。
甄嬛病中侍疾那几日,确实多承了她的情,只是这股子聪慧剔透,偶尔也让他心惊。“她身子不适,多照看些罢了。”
“哦?”夏冬春拖长了调子,忽然拍手笑起来,“那皇上可得多疼疼莞嫔和沈贵人了,听说她近来为了求子,连素日不沾的药膳都吃上了呢。”
这话像根细针,轻轻刺在雍正心上。
他望着院角那棵歪脖子槐树,忽然想起初见沈眉庄时,她也是这般挺直了脊背,说“愿为圣上分忧”。
三日后的雨下得急,养心殿的明黄色轿子却反常地往圆明园去了。
夏冬春站在门内,看着那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