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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林珠悄悄松了口气,同时惊讶于自己说谎时的平静。
春天来临时,岛上来了位不速之客——个须发皆白的老画师,说是来采风作画的。
岛民们见怪不怪,苏州一带常有这样的文人雅士。
额林珠在溪边洗衣时偶遇了老画师。老人正在画一幅水墨山水,笔法苍劲有力。
"娘子也懂画?"老画师头也不抬地问。
额林珠摇头:"不懂。只是觉得老先生画得...很自在。"
老画师这才抬头看她,目光如电:"娘子不是本地人吧?"
额林珠心头警铃大作,但面上不显:"妾身是北人,夫君去世后...来此隐居。"
"北人..."老画师若有所思,"难怪眉宇间有股英气。"
他指了指画纸,"这山中隐士,倒与娘子有几分相似。"
额林珠看向那画——云雾缭绕的山间,一个模糊人影正负手而立,衣袂飘飘。
"山中日月长,最易忘红尘。"老画师意味深长地说,"但有些人,有些事,忘得了吗?"
额林珠不知如何作答,匆匆告辞。
回到家中,她仍觉得那老画师话中有话,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第二天,她特意去打听,才知道老画师已经离岛。
岛民说他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住几日,作画赏梅,从不与人深交。
日子如太湖水般平静流淌。额林珠学会了捕鱼、种菜、酿米酒,甚至自己烧制简单的陶器。
她几乎以为自己真的成了"林默",一个普通的隐居寡妇。
直到那天她去岸上采买,在茶楼里听到一队北方商客的谈话。
"听说皇上亲征准噶尔大胜,不日就要班师回朝了!"
"可不是!这一仗打得漂亮,西北边境总算能安稳几年。"
额林珠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颤。她不该在意的,可耳朵却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
"听说皇上在军中时常独自夜巡,有次遇袭差点..."
"嘘!这事可不敢乱说!"
商人们立刻噤声,换了话题。额林珠却坐在那里,杯中茶凉了都没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