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人住的地方?"费扬古转身怒视赫舍里氏,"我费扬古的女儿,就住这种地方?"
赫舍里氏脸色发白:"老爷明鉴,妾身每月都按份例给二格格拨用度的,定是这丫头自己..."
"阿玛。"宜修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让费扬古不由自主看向她,"女儿不冷。"
她说着不冷,单薄的身子却在寒风里抖得像片落叶。
费扬古这才注意到,她跪着的地方已经融出一片水渍——那是体温融化了积雪,而她的膝盖早已冻得青紫。
一个画面突然闪回费扬古脑海——多年前的雪夜,乌雅氏也是这样跪在雪地里,求他请大夫给高烧的宜修看病。
那天赫舍里氏说小孩子发热是常事,他便斥责乌雅氏小题大做,拂袖而去...
"起来!"费扬古突然喝道,声音却没了方才的怒气。
宜修没动,依旧跪得笔直:"女儿有错,该跪着。"
"你有什么错?"费扬古皱眉。
宜修抬起眼,那双与乌雅氏如出一辙的眼睛直视着他:"女儿不该在乔夫人面前露面,不该接乔夫人的镯子,更不该...不该让嫡姐难堪。"
她说得平静,费扬古却听出了话里的刺——这哪是认错,分明是在陈述事实。
赫舍里氏尖声道:"听听!这还叫认错?分明是在顶撞老爷!"
费扬古抬手制止她,盯着宜修问:"你为何要去前厅?"
宜修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女儿听闻乔夫人是已故索尼大人的侄女,在闺中时就以才学闻名。女儿...女儿仰慕已久。"
"就为这个?"
"还有..."宜修犹豫片刻,轻声道,"女儿听说乔夫人喜欢诗词,嫡姐却...不太擅长。女儿怕嫡姐应对不上,丢了府里的脸面。"
赫舍里氏气得浑身发抖:"胡说八道!菀菀从小请了最好的先生..."
"是吗?"费扬古突然打断她,"那为何乔夫人对宜修青眼有加,却对菀菀反应平平?"
赫舍里氏语塞。费扬古虽宠爱嫡女,却也清楚柔则被惯得才疏学浅。今日乔夫人的态度,确实蹊跷。
"你读过什么书?"费扬古突然问宜修。
宜修低眉顺眼:"回父亲,只粗略看过《女诫》《列女传》,还有...一些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