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是几枚刚从溪水里捞起、表皮还挂着晶莹水珠的蜜柚,黄澄澄的,散发着清冽的果香。
张起灵的手指修长稳定,精准地拈起其中最大、色泽最饱满的一枚。
他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言语,甚至没有抬眼去看藤椅的方向,只是手臂极其平稳地伸过去,将那枚犹带溪水凉意的蜜柚,轻轻搁在了吴邪覆面书卷的边缘、靠近他搭在扶手上的指尖旁边。
柚子微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书页传来。吴邪覆在书下的眉峰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似乎被这微小的凉意惊扰了浅眠。
但他并未睁眼,只是搭在扶手上的指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将那点凉意握入掌心。
他喉间发出一声模糊的咕哝,像是对这无端打扰的不满,又像只是睡梦中的呓语。随即,呼吸重归绵长,仿佛只是翻了个身,又沉入了梦乡。
张起灵收回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柚子皮微凉粗糙的触感。
他的目光依旧沉静地落在手中乌沉的长刀上,棉布擦拭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刚才递柚子的举动,不过是擦拭刀身时一个极其自然的延伸动作,如同拂去一粒尘埃般寻常。
胖子正被小翠一个“沉底炮”将得焦头烂额,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胖脸上的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捏着棋子的手指顿在半空,小眼睛里瞬间爆发出一种近乎惊悚的光芒!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看看小哥那八风不动的侧脸,又看看藤椅里睡得无知无觉的吴邪,最终只是狠狠咽了口唾沫,把那声惊呼硬生生憋了回去,胖脸憋得通红。
时光在梨花的飘落和棋子的碰撞中无声流淌。
日头悄然偏西,一道格外明亮刺眼的光束,如同精准的利刃,倏然穿透了梨树枝叶的缝隙,不偏不倚地刺在吴邪覆面的书页和他裸露的脖颈上。
书页下的眉头明显皱紧,吴邪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偏了偏头,试图避开那恼人的光斑,但光束如影随形。
就在这时,竹凳上的张起灵再次动了。
他极其自然地放下手中的棉布和长刀,动作轻捷无声。他站起身,走到藤椅旁边,垂眸看着藤椅里被阳光打扰而微微不安稳的睡颜。
他没有直接去触碰吴邪,而是伸出双手,稳稳地握住了藤椅两侧的扶手。
吴邪在睡梦中似乎感觉到身下的“床铺”在移动,覆在书页下的眉头蹙得更紧,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带着浓浓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