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雨村的青苔最懂吴邪。
> 它们爬满他躺椅下的石阶,浸透他骨头缝里的寒气,
> 也听见他梦里沙海的风声。
> 张起灵的刀在细雨中划开雾气,
> 刀尖凝着的水珠坠下时,
> 吴邪数到第七次关节的刺痛。
> 他不敢动,怕惊扰了那片安静的刀光
> 仿佛只要刀还在动,
> 握刀的人就不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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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
不是倾盆的泼洒,是天地间织起的一张绵密的网,无声无息地笼罩着雨村。
山峦隐在朦胧的水汽之后,只余下深浅不一的墨色轮廓,如同洇湿的古画。
空气里浮动着草木清冽的湿气,混合着泥土被反复浸润后特有的微腥。
村落静极了,连平日里聒噪的鸡犬也缩回了窝里,只有檐溜,一滴,一滴,又一滴,敲打在廊下被岁月磨得光滑的青石阶上,声音不大,却固执地叩进人的耳蜗深处,带着一种亘古的韵律。
那青石阶上,苔痕蔓延得格外嚣张。
深绿、浅碧、墨黑,斑驳交错,吸饱了水汽,踩上去是意料之中的湿滑与柔软冰凉。
此刻,它们正簇拥着一张老旧的藤编躺椅。
吴邪就陷在这张椅子里。
一层不算厚的毯子搭在他腰腹以下,盖住了他蜷曲的腿。
他侧着头,视线没什么焦点地投向廊外那片被雨雾模糊的院落。
他的脸色在潮湿的微光里透着一种久不见天日的苍白,眼睑下有浓重的青影,嘴唇也缺乏血色。
整个人像一件被过度使用、勉强拼凑起来的旧瓷器,安静地搁置在角落里,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和脆弱。
身体里的旧伤在雨天里格外不安分。
肺腑深处像是塞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闷的滞涩感,隐隐牵动起胸骨后方那片曾经历过爆炸冲击的区域,闷闷地钝痛。
更磨人的是四肢百骸里游走的酸楚和关节深处针扎似的锐痛——沙海的风沙和那些亡命的奔逃,早已把年轻的筋骨磋磨得不成样子。
寒意像是无数细小的冰针,透过毯子,透过单薄的衣料,往骨头缝里钻。
他微微蜷缩了一下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