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妄自菲薄呀,万事开头难。”——如同这个新家。
逐渐安静的餐厅,只剩下筷子碰到碗边的轻响。天色暗了,邻居家的灯火开始星星点点地亮起,像是也在庆祝他们新人生的第一夜。
“明天,”方予诤吃完最后一口面,放下筷子,“我约了人,谈个项目。我想先从工作室开始做,再考虑注册公司和租办公室的事。”柏原应了一声:“几点?要我一起吗?”以前共事时,方予诤的重要场合他都会参与,像是有点肌肉记忆了。
“你上你的班,”方予诤笑道,“我可以做好。”柏原连连点头。方予诤接着说:“下午约了郑律师,把放弃补偿的最后手续签了。”“好。”柏原没多问,起身收拾碗筷,“那晚上想吃什么?我到时候去买菜。”
絮絮叨叨的行程安排声中,柏原低头洗碗,水龙头哗哗响。方予诤走到他身后,看着他脖颈弯出的弧度,还有t恤下随着动作微微起伏的肩胛骨。他伸手,替柏原解开围裙的系带,动作很慢。
柏原洗碗的动作停住,没回头。方予诤顺势环过他的腰,手掌隔着薄薄的t恤,熨帖在他平坦温热的小腹上,下巴抵着他的颈窝,深深呼吸。
“都过去了。”柏原关掉水龙头,仔细擦干手,转过身回抱住方予诤。他知道可能有些事情,还需要时间来疗愈,但是他已经不再担心方予诤会走不出来。
“嗯。”方予诤应道,冰冷的墓碑、刻毒的言语、被迫交还的房产和戒指带来的落寞,正被这个相拥的时刻慢慢覆盖。
过了好一会,方予诤才松开怀抱,走过去打开客厅角落里的一个储物箱。里面是一些他最后的私人物品:柏原的画,他的钢笔,记事本,旧相框,还有一个深蓝色的丝绒小盒子。
方予诤拿出那个小盒子,拉着柏原在还套着塑料膜的沙发上坐下。
“戒指还回去也好,”他眼神专注地看着柏原,“但是你不能没有礼物。”盒子被翻开,里面只有一个小小的、银色的金属片,形状并不规则,像一片积雪,在黑色绒布的衬托下,又像一轮银白而袖珍的、永不沉落的月亮。
柏原好奇:“这是?”
“有次去出差,在琉森湖边一个小店里,我自己做的。”方予诤拿起那片银饰,感受着它手工敲打的痕迹,“我没有动手的天赋,做得不是很好看,所以一直也没拿出来,但这是我唯一亲手做的。”
他拉起柏原的手,将那片温凉轻轻放在后者的掌心:“你可以把它穿在链子上,或者就收着。有些东西交出去了,不是结束。”他抬眼,深深看进柏原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