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种不安,让皇帝迟迟没有动手处置谈家。
当内监禀报司阳城内一切妥当,受灾的灾民都已经妥善安置,有热粥喝时,皇帝神色索然。内监继续事无巨细回禀,提及章序受了重伤昏迷不醒时,皇帝命再派几个太医去,务必要将人治好。
董内监笑道:“这孩子不愧是得您爱重的,心地如此善良。”
皇帝敲敲桌子,道:“去传纪襄。”
这事自然轮不到董内监亲自去跑一趟,自有宫人冒着严寒去传召。董内监笑着说了几句,压抑不住一直以来的好奇心,道:“陛下可真是看重纪姑娘。”
皇帝淡笑:“她懂事,清白,不会闲话,这些就足够了。”
董内监恍然大悟,这清白自然不会说的是作风,而是纪襄身家清白。不仅纪家清清白白和朝内任何一派都无牵连,她未来夫君也是得皇帝看重,忠心无二。
皇帝从没有对人说过,需要让人读奏折,是因为他的目力,在常年昏暗燃灯的环境下,已经到了看字不清的地步。
他也不可能和人说。
皇帝不愿意再消耗自己的目力,对身边但凡识字的内监宫女都有各种各样的挑剔,那纪襄便是不错的选择。反正,皇帝也不在乎纪襄的眼睛。
纪襄很快就来了。
御案上的奏折,已经由几个内监粗疏整理过。纪襄拿起来的第一封,便是工部尚书的请罪奏折。
即使是笔墨所说,她都能感到他的痛哭流涕,称自己监管不力,才酿成祸事,险些害了公主金枝玉叶的贵体。
纪襄读完,心里哂笑。此人将自己的责任推脱得一干二净,还暗示了公主无事。
公主逃脱及时,可还有人死在了蓬莱宫中。
大约是她的表情流露出了厌恶,等她意识到时,皇帝也察觉了。皇帝问道:“你怎么看?”
纪襄垂眼,连称不敢妄言。
皇帝再问,纪襄想了想,轻声道:“臣女当日就在蓬莱宫中,眼睁睁看到宫殿坍塌。恕臣女斗胆,可当时情景如人间炼狱,被房梁压住的人,或死或伤,且自己动弹不得。臣女只能庆幸自己无事,更庆幸公主曾经邀请过太后,而太后没有去。”
她说完,又垂下了头,装出一副怕皇帝生气的模样。
纪襄不敢直言,只能委婉地说幸好太后没去。她相信皇帝会想到,若是他自己去了遇到祸事呢?
片刻,皇帝敲敲桌子,问道:“你不用再读其他人的,朕知道说什么的都有。以你所见,朕应该如何决断?”
纪襄眨眨眼,干脆装傻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