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的弧度。
(这小东西,又在心里骂本座了罢?定是怨本座不允他恢复成人模样。)*
他心念流转,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完全察觉的纵容与戏谑。
(神魂三十余又如何?在吾眼中,便是三百岁,也依旧是那个赤条条降生、懵懂无知的小娃娃。这副幼弱身躯,正该好好温养,岂容他胡来,仗着前世那点微末经验便强行催谷,伤及根本?)*
(至于那声‘爹’……)* 宴君华眼底的笑意深了些许,如冰湖投入微石,漾开浅淡涟漪。*(倒非存心戏弄。只是观他别扭模样,甚是有趣。‘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古训昭昭,本座不过遵礼而行。他越是炸毛跳脚,那强装老成却掩不住稚气的样子,便越是……令人开怀。)
这念头一起,连他自己都微微一顿。开怀?自他登临神台,执掌部分命轨权柄以来,早已忘了七情六欲具体是何滋味。看众生如观棋,棋子喜怒哀乐,何曾真正入心?唯独对这小徒儿……
他压下这丝异样,思绪飘远。*(虞紫鸢那火爆性子,当年只当本座戏言,未曾想本座真就守着她虞氏血脉降生,一把将这小东西‘拐’了来。她若知晓本座不仅当了师傅,还哄着她家辈分极高的小祖宗喊‘爹’,怕不是要提着紫电从云梦一路打上九霄……)* 想象着那可能的鸡飞狗跳,宴君华竟觉得比观那亿万命线更有生趣。
(世人皆道本座超然物外,不染尘埃。呵……白切黑么?)* 他眼底掠过一丝近乎顽劣的冷光。*(若无这点伪装,如何能在这神台之上安然观棋?又如何能……护住想护之人?澄儿,你防他人觊觎,却不知,自你尚未降生,你的命数,便早已被为师圈定了。)*
这无声的低语在心间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与守护。
神台寂寥,唯有命线无声流淌的光影明明灭灭,映照着他亘古不变的侧影。宴君华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命书玉册冰凉的封面。此书记载着此方小世界所有生灵既定的命轨,事无巨细,纤毫毕现。他例行检视,神念沉入那浩如烟海的信息洪流。
一页页翻过,皆是熟悉的轨迹,或悲或喜,或平顺或坎坷,皆在预料之中。直到……他的神念扫过云梦江氏所属的那片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