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极其短暂的一瞬。神台之上的空气,似乎连这瞬间的凝滞都未曾察觉。
他缓缓抬起右手,食指伸出。指尖不见丝毫光华流转,唯有神性内蕴的威仪,凝成一点无形无质、却足以撼动规则的核心。那指尖,朝着命书上那片象征江澄父母命途的、即将交汇于死劫的暗淡光点,轻轻落下。
无声无息。
指尖落处,那几缕代表双亲命格、本已缠绕上浓郁死气的金线,如同被投入温水的冰棱,倏然间微微震颤、软化。一股沛然莫御的无形之力悄然注入,极其精准地抚过那些致命的“结”与“断”。死气被柔和地驱散、剥离,断裂的节点被无形丝缕重新弥合、加固。黯淡的金线重新焕发出微弱却真实的生机光泽,坚韧地延伸向命书更深处,最终隐没于代表未来的混沌光雾之中。
命书上的图景随之微调。那座被血色笼罩的江府幻影,血色悄然褪去大半,倾颓之象虽未完全消失,但那股令人窒息的死寂已大大缓和。属于江澄的那条幼弱命线,其末端象征终结的血色,也随之淡去,重新延伸入一片朦胧但不再绝望的微光里。
局动。规成。
宴君华收回了手指。神台之上,依旧只有星辰明灭的微响。仿佛方才拨动的,不过是棋枰上一粒无关紧要的微尘。他目光沉静如水,再次投向膝头的命书,仿佛方才那逆转生死的指尖轻拂,不过是翻过了寻常一页。
***
“师尊!”
脆生生的童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委屈和恼怒,打破了云海之上仙府别院的清寂。回廊尽头,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蹬蹬蹬地跑来,雪玉可爱的脸蛋气得鼓成了包子,乌溜溜的大眼睛瞪得溜圆,直直瞪着斜倚在廊下软榻上的白衣仙人。
宴君华闻声,慢悠悠地将目光从廊外翻涌变幻的云海上收回,唇角便自然而然地弯起一抹清浅笑意,如春雪初融,瞬间冲淡了周身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疏离感。他懒懒地撑起身,宽大的袖袍滑落,露出一截如玉雕琢的手腕。
“嗯?”他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慵懒的鼻音,目光落在小徒弟气鼓鼓的脸上,笑意更深了几分,“谁又惹我们家小澄生气了?告诉师尊,师尊替你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