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深植于金氏的血脉之中。那页上,清晰地预示着未来的兄弟阋墙、父子反目,整个家族将在金粉堆砌的废墟里自相残杀,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
“名不正,言不顺,心欲过扰……”宴君华低声吟哦,指尖无意识划过命书边缘一道细微的灼痕,那是他心神震荡时留下的印记。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上代扭曲的执念、残缺的心智、未曾化解的仇恨,如同污浊的泉眼,最终都加倍流淌进后代的命运之河,将他们的人生染成一片绝望的猩红。众生皆苦,苦皆源于此。
静室中只有书页翻动的微响和他清浅的呼吸。窗外,一树晚开的白梅在料峭春风里瑟缩着。
蓦地,一点极淡、几乎微不可查的荧光,如同初生的萤火,在厚重的墨色命书深处倏然亮起。它微弱地跳动了一下,随即熄灭,仿佛从未出现过。
宴君华捻着书页的手指,却在这刹那凝滞。
他缓缓抬起眼帘,目光投向窗外那片浩渺无垠的虚空。万千小世界如恒河沙数,在不可见的维度中沉浮运转。方才那一闪而逝的微光,带着某种熟悉的、决绝的悸动,像一粒投入古潭的石子,在他沉寂已久的心湖中,漾开了一圈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
“愿者……”他唇齿间无声地滑过这两个字,带着一丝尘埃落定般的了然。
命书深处那点萤火,正是“愿者入局”的命轨被悄然触动的征兆。那是一种以微末之躯,执意要撼动既定乾坤的微弱回响。微末,却蕴含着足以燎原的星火。
***
**云梦,莲花坞。**
夜沉如水,空气却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血腥味与江水的湿气混合,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角落。明日,温氏的大火便将焚尽这水乡泽国。最后的平静,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江厌离倚在回廊冰冷的廊柱上,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道月牙似的白痕。她刚从一场漫长而混沌的“梦”中惊醒。梦里,有阿娘虞夫人决绝推她上船的冰冷眼神,有阿澄在废墟上嘶吼着“复兴江氏”的扭曲面容,有她自己倒在血泊中,看到阿羡彻底崩溃的绝望……这些画面破碎又粘稠,带着滚烫的血腥气,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