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此子,”宴君华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立于祠堂那供奉着无数先祖牌位的神案之前,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他怀中抱着那个被锦缎襁褓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儿,指尖随意地逗弄着婴儿无意识挥动的小拳头,姿态闲适得如同在自己后花园里散步,“名唤江澄。他合该是我的弟子。”
此言一出,满堂皆寂。
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虞氏族人,上至须发皆白、位高权重的长老,下至侍立在角落的年轻子弟,全都僵在原地,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惊愕与茫然。祭祖的香火兀自在半空中袅袅升腾,散发出浓郁的檀香,却驱不散这石破天惊带来的死寂。
家主虞承业最先回过神,他猛地从主位上站起,宽大的袍袖因急促的动作带翻了手边的茶盏,清脆的碎裂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他脸上血色尽褪,声音因震惊而微微发颤:“宴…宴祖?您…您是说…这孩子?”
宴君华的目光甚至没有离开怀中婴儿那懵懂纯净的小脸,他伸出食指,让那小小的、尚不知世事的手无意识地握住他的指尖。他唇角勾起,那笑容既熟悉又陌生——是虞氏族人偶尔能在后山瞥见的、属于“老顽童”宴君华的那种懒洋洋的笑意,可眼底深处,却沉淀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源自岁月与力量的绝对威严。
“不错,”他语调轻松,仿佛在谈论天气,“三百年前,老夫初临贵府做客卿之时,便曾言道,有朝一日,必要在虞氏自家血脉里,挑一个最合眼缘的小娃娃,收作关门弟子。”他顿了顿,目光终于缓缓扫过下方一张张惊疑不定的面孔,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戏谑,“怎么?诸位都当老夫是酒后戏言,说了玩的?”
几位年岁最高的长老面面相觑,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三百年前的旧事,对凡人而言已是十几代的漫长时光,对他们这些修道者,虽不至于遗忘,却也早已尘封在记忆深处,模糊不清。谁曾想,这位辈分高得吓人、行事向来随心所欲的老祖,竟真的将这随口一提的“戏言”,记了整整三百年,并在这个最不可能的时刻,以一种最不容置疑的方式,将其兑现了!
虞承业喉头滚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宴祖厚爱,是我虞氏天大的福缘!只是…只是这孩子尚在襁褓,筋骨未开,灵根未显…此时便定下师徒名分,是否…是否过于仓促?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