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之森的夜总是来得柔软,像一条刚洗过的丝带,带着薄荷与月桂的凉香,悄悄缠住每一根发梢。小芙蝶把手指竖在唇前,示意杰西别出声。他们此刻正蹲在一丛银叶薄荷后面,屏息看着不远处那群发光的萤火精灵——它们只有拇指高,翅膀是半透明的青柠色,正合力抬着一片比自己大十倍的月影花瓣,摇摇晃晃往湖的方向飞。花瓣边缘淌着银白的露珠,每晃一下,就掉下一串碎光,把草丛照得忽明忽暗。
杰西从没见过这么孩子气的小芙蝶。她把兜帽掀到脑后,金发里混着细碎的萤火,像把星屑揉进了发丝。她回头对他做口型:跟上。然后不等他回答,便蹑手蹑脚地钻进更密的灌木。杰西叹了口气,认命地拨开枝条。薄荷的冷香立刻贴上皮肤,像一场无声的细雨。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说过,精灵之森的夜晚会偷走人的影子,把它藏进湖底,等天亮再还回来,但往往已经换了颜色。他下意识低头——还好,影子还牢牢黏在靴边,只是被萤火镀上一层淡绿,看起来有点陌生。
灌木尽头是一块空地,中央卧着一面湖。湖水极清,清到能看见水下游弋的星砂。湖心漂着一座小岛,岛上孤零零地长着一棵月影花树,树干通体银白,枝桠间垂着无数半透明的花苞,像一盏盏未点燃的灯。小芙蝶蹲在湖边,伸手拨了拨水面,涟漪荡开,花苞便跟着轻轻摇晃,发出极轻的“叮铃”声,好似风铃在梦里翻身。
“传说月影花只在无月的夜里开放,”她声音压得极低,像怕惊动花苞,“而且必须有人真心许愿,它才肯亮。”
杰西在她身旁蹲下,掌心不自觉地覆上她发顶。那里有一根翘起的呆毛,倔强地立着,像株不肯弯腰的蒲公英。他把它按下去,呆毛又弹起来,像在抗议。小芙蝶没回头,只是侧了侧头,用发顶蹭了蹭他的掌心,像猫在标记气味。
“那你要许什么愿?”他问。
小芙蝶想了想,忽然把双手合十抵在鼻尖,闭上眼睛。湖面的涟漪瞬间静止,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抚平。花苞的“叮铃”声也停了,整个森林陷入一种近乎神圣的寂静。杰西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像远处传来的冰裂。然后,第一朵花苞亮了——极淡的银光从花蕊渗出,像一滴月泪滑落天际。紧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整棵树的枝桠在几秒钟内被点亮,银辉漫过湖面,漫过小芙蝶的睫毛,漫进杰西的眼睛。他忽然有点慌,仿佛想窥见最隐秘的渴望。
小芙蝶睁开眼,湖面的倒影里,她的瞳孔盛满碎银。她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