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那充斥每一寸空气的寒意,仿佛冷意早已深深浸入了墙壁与骨髓之中。
她望着跳动的灯花,眼神空洞。
禾元亮已经许久没来过她这院子了,仔细算起来,准确地说,是从玉华寺那一次事情之后。
她被接回禾府禁足,自那以后,禾元亮便再也不肯踏进来瞧她一眼。
其实,这结果,禾二夫人早就料到了。
她太了解自己的夫君了,那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不仅懦弱,还带着骨子里的贪婪。
如今他定是怕得罪了禾如非,才会这般迫不及待地与她撇清关系,哪怕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发妻。
发妻?
禾二夫人想到这两个字,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又极冷的讽刺笑意。
发妻又能如何?
对待他自己亲生的女儿,他尚且能狠下心肠下那样的毒手,更何况是她这个与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发妻?
在他眼里,怕早就与路边的陌生人没什么两样了。
油灯的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那双曾经也算明媚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一片死水般的沉寂。
禾二夫人静坐着,目光落在桌案上那盏油灯上。
灯芯燃得正旺,火苗在灯罩里不安分地跳动着,将她脸上的轮廓映照得忽明忽暗,添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寂寥。
她原是那户人家的嫡长女,自小在深宅大院里长大,见惯了人情世故,也早知晓女儿家的命运多半由不得自己。
当年父亲将她许给禾元亮,嘴上说着是门当户对的好姻缘,她心里却明镜似的。
不过是看中了禾家在朔京城的贵族堆里,还勉强占着一席之地,能为兄长的仕途添些助力。
那时她以为,换个门庭,总能摆脱些身为“砝码”的宿命。
可真嫁到禾家才明白,天下的道理原是一般的,女儿家的姻缘,从来都是为家族利益盘算的棋子,换了个地方,依旧逃不脱这样的窠臼。
偏她又是个没福分的。
嫁过来这些年,肚子不争气,只添了两个女儿。
在这等看重子嗣的家族里,没有儿子傍身,便像断了根基的墙,风一吹就晃。
也正因如此,她的两个孩子,竟成了禾家那些阴私算计里现成的牺牲品。
想到这里,禾二夫人胸口一阵发闷,忍不住轻咳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