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甩开她的手,玄色广袖带起一阵风,将案上的茶盏震得叮当作响。
禾如非踉跄着扶住雕花檀木桌,指腹在桌沿掐出深深的月牙痕。
他转身之际,嘴角勉强勾勒出一抹冷笑,那笑容中藏着几分讥诮与漠然。
然而,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却似有暗潮汹涌翻腾,夹杂着难以名状的情绪,令人不寒而栗,仿佛下一刻便会将人吞噬殆尽。
禾如非既然夫人执意要去,明日就让管家备轿。
说罢大步踏出房门,靴跟重重砸在青砖地上,惊飞了廊下栖息的白鸽。
雕花槅扇外,禾如非离去的脚步声渐远,檐角铜铃在穿堂风里发出细碎呜咽。
谷雨抱着青瓷茶盏闪身而入,月白襦裙掠过门槛时带起一缕新焙的茶香。
她将茶盏搁在湘妃竹案上,铜胎掐丝珐琅盖碗与瓷碟相撞,发出清泠的脆响。
谷雨姑娘。
谷雨蹲下身替玉箫整理散落在地的披帛,指尖拂过鲛绡上晕染的海棠,声音里带着不安……
谷雨自打您过门,姑爷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今儿竟……
玉箫垂眸望着茶盏里沉浮的碧螺春,氤氲水汽在她眼下笼出淡淡薄雾。
瓷盏轻触唇瓣,微苦的茶香已然漫溢舌尖,那苦涩中夹杂着一丝清冽,仿佛从遥远的记忆深处悄然渗出,带着难以言喻的熟悉与疏离。
茶汤滑入口腔的一瞬,时间似乎凝滞,唯余那抹苦意在味蕾间静静铺展,勾起一种复杂而微妙的情绪。
玉箫他便是恼我,有些话也非说不可。
茶盏搁回案几的力道稍重,惊起几缕涟漪……
玉箫当年的糊涂账终究要有人担着,我既嫁入禾家,又岂能置身事外?
谷雨咬着唇绞着帕子,偷觑着自家姑娘沉静的侧脸。
廊外的日影已移过半幅芭蕉叶,她终于鼓起勇气……
谷雨那明日……当真要让管家套车去许府?
话音未落,一阵穿堂风卷起窗棂上的茜纱窗幔,将案头未干的墨迹吹得洇开,像极了宣纸上晕染的泪痕。
铜雀灯将纱帐染成暖橘色,玉箫对着菱花镜缓缓卸下累丝嵌珠钗,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