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瑞士夜晚裹着薄荷糖般的凉意,我倚在苏黎世湖畔的长椅上,看粼粼波光将对岸的灯火揉成碎金。
远处教堂的钟声穿过湿润的风,惊起芦苇丛里几只水鸟,扑棱棱的振翅声惊破夜的寂静。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皱巴巴的票根,想起白天在洛桑联邦理工学院旁听的那场量子物理讲座,教授投影幕布上跳动的公式,此刻竟和湖面上晃动的星光一样让人目眩神迷。
一阵穿堂风掠过脖颈,带着阿尔卑斯山融雪特有的清冽,我紧了紧外套起身,沿着青石板路往回走,路灯将影子拉得很长,与墙角藤蔓的轮廓纠缠。
路旁飘来烤芝士的焦香,昏黄的橱窗里,几个当地老人正围坐在长桌旁,用德语聊着晚间报纸上的无聊新闻。
离开奥古斯汀巷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屏幕亮起的瞬间,映出河畔建筑的哥特式尖顶——是房东太太发来的消息,说给我留了刚烤好的苹果派。
沿着利马特河支流前行,水面倒映着两岸的灯火。
转角处一座青铜喷泉正在汩汩作响,几个醉醺醺的年轻人歪歪扭扭地挤在池边,用带着口音的英语争论着喷泉雕塑上的神话故事。
转过圣彼得教堂的尖塔,我看见苏黎世大学医院的白色轮廓在远处若隐若现,白天在这里拜访的神经科学实验室,此刻大概只剩下冷白的灯光照着空荡荡的走廊。
想起教授临走时塞给我的那块手工巧克力,包装纸上还印着苏黎世湖的波纹图案。
最后一盏街灯将影子投在铁艺院门前时,窗棂里飘出《小夜曲》的钢琴片段。
推开门,温暖的黄油香气扑面而来,餐桌上覆着蓝白格子餐布的烤盘里,苹果派正滋滋冒着焦糖色的泡泡。
刀叉切开苹果派酥脆的外壳时,温热的肉桂香气裹着果泥的甜腻漫上鼻尖。
房东太太打着哈欠叮嘱我慢慢享用,木质楼梯在她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很快,二楼的灯光也熄灭了。
我舀起一勺混合着香草冰淇淋的馅料,冰凉与温热在齿间碰撞,忽然想起小时候在白家,奶奶总把烤好的红薯埋进灶灰里,等着我写完作业来剥。
手机屏幕在寂静中突然亮起,是远在国内的恩师发来的消息。
凌错今天讲座的笔记整理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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