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照跟着杨过走出校场时，眼角余光始终扫着他绷紧的后颈。
方才在酒楼里，那几个江湖客仗着酒劲调笑她写的话本，说什么"神雕侠的情事哪用得着酸秀才编排"，杨过当时没发作，可玄铁重剑的剑穗到现在还在微微发颤——那是他动了真怒的征兆。
"杨大侠。"她故意拖长调子，在青石板巷口顿住脚，"我知道个能消气的妙处，去不去？"
杨过脚步微滞，侧过脸来，眉峰还凝着未散的阴云："什么地方？"
"现代茶馆。"柳清照压着笑，指尖戳了戳他垂在身侧的手背，"不是喝烧刀子的酒肆，是喝茶的地儿。"
杨过眉峰皱得更紧："喝茶有什么意思？"
"去了便知。"她拽着他的衣袖往巷子里走，绕过卖糖葫芦的摊子时，特意放慢脚步，等他的玄铁重剑先挤过窄巷——这呆子，明明在意得紧，偏要装成满不在乎的模样。
转过三道弯，青灰砖墙上挂着块褪色木牌，"清欢茶寮"四个小字被槐叶筛下的光映着，倒像浸了层蜜。
柳清照推开门，茉莉花香裹着暖融融的水汽扑面而来，穿靛蓝粗布衫的小二立刻迎上来："林公子又来啦？
还是老位子？"
"靠窗那张。"她应着，回头看杨过——他正盯着墙上的字幅发愣，"人生苦短，不如饮茶"八个墨字写得歪歪扭扭，倒像是她前儿帮老板改的。
等两人坐定，小二端来白瓷壶，柳清照亲手斟了盏茶，茶汤清得能照见人影，浮着几瓣半开的茉莉："尝尝？
这茶不苦，带点甜。"
杨过盯着茶盏，指尖在桌沿敲了两下，末了还是端起来抿了口。
他喉结动了动，眉峰渐渐松开："这味道......倒比烧刀子温柔。"
"那是自然。"柳清照托着腮笑，"这里不讲究谁拳头硬，只讲究谁话讲得有意思。
你瞧——"她指了指邻桌，两个秀才正争得面红耳赤，"他们为《三国》里谁该当主公吵了三日，老板也不赶人，只说'吵累了便喝茶'。"
杨过目光扫过四周，落在墙角的棋盘上。
那棋盘是块老榆木，棋子磨得发亮，他伸手摸了摸，指腹蹭到个凹痕——像是被茶盏压了十年的痕迹。
"你那个世界......"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茶烟，"也有这样的地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