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烛火被夜风吹得忽明忽暗,康敏袖中那截黄绢的并蒂莲绣纹在柳清照眼底晃成一片模糊的影。
她想起前日在湖边亭柱上,谭公仓皇逃跑时撞落的帕子——同样的褪色绣工,同样的并蒂莲。
"阿朱。"柳清照突然出声,指尖轻轻叩了叩石桌,"劳烦你去康夫人房里看看。"她的目光扫过康敏泛青的指尖,"有些东西,藏在妆匣最底层的暗格里,总比藏在袖子里稳妥。"
阿朱的睫毛颤了颤,她望了眼乔峰。
后者正盯着康敏脚边的碎玉,喉结动了动:"照林兄弟说的做。"
康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笑容却更艳了:"小丫头片子懂什么暗格?
我房里连胭脂都是素的,能翻出什么——"
"有劳夫人稍等。"阿朱福了福身,裙角扫过青砖便疾步往外走。
她生得灵巧,连跑起来都像只轻燕,可柳清照注意到她经过康敏身边时,特意偏了偏身子,像怕沾到什么脏东西。
演武场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乔峰解了外袍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月白中衣,手臂上青筋凸起,显然在强压着什么。
康敏忽然弯腰捡起脚边的镯子碎片,尖锐的玉茬划破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在青砖上,开出一朵朵小红花:"帮主可知?
这镯子原是对的。"她抬头时眼尾泛红,"那年我生辰,你说要凑齐一对,说等我四十岁、五十岁......"她突然笑出声,"可你连另一只的影子都没寻到,就把这半只塞给我了。"
乔峰的背绷得笔直,像座被雷劈过的老松。
"找到了!"阿朱的声音从院外传来,惊得檐角铜铃叮当乱响。
她攥着半卷信纸冲进演武场,发间珠钗歪了也顾不得扶,"林公子,这信藏在妆匣夹层里,还没封口!"
柳清照接过信纸时,指尖触到了潮意——是泪水洇过的痕迹。
她展开看了两行,眉峰猛地一蹙:"北国使者?"
"四月十五,乔峰若死,中原必乱。"阿朱凑过来看,声音越说越小,"后面还写着......还写着'契丹余孽'四个字。"
演武场的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
康敏突然笑出了声,那笑声像夜枭的啼鸣,惊得梁上栖鸟扑棱棱乱飞:"林昭,你当我是为争风吃醋才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