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擦亮，柳清照就被窗外的雀鸣惊醒。
清脆的鸟啼在晨雾中跳跃，像是碎玉撒在青石板上，一声声撞进耳膜。
她翻身坐起，袖中那片带血的槐树叶“刷”地掉在床沿——昨夜的冷汗早浸透了中衣，布料紧贴脊背，湿黏冰凉；可怀里阿朱给的半块虎符还焐得发烫，像一块烧红的炭，隔着衣襟灼着她的胸口。
“得赶在卯时前见梁长老。”她扯过青衫套上，指尖触到粗麻布面，粗糙的纹理刮过指腹。
手指在妆匣最底层摸索，触到油纸包时发出细微的窸窣声。
她将其抽出，晨光斜照进来，油纸泛着微黄的光晕，轻轻一抖，七片青铜残角滑落案上，冷光流转，拼起来刚好是半枚“金”字——金国使者的专用令符，边缘锯齿如犬牙，握在手中沉甸甸的，带着金属的寒意。
书院的晨雾还未散尽，湿气裹着草木清气扑在脸上。
她绕到后巷的茶棚，竹帘一挑，冷风卷着茶香扑面而来，檐角铜铃轻响，如细语低吟。
梁长老坐在角落，茶盏下压着半块虎符，瓷杯边缘还浮着一圈乳白茶沫。
老人鬓角沾着露水，发丝湿漉漉地贴在额角，声音像砂纸擦过陶片，沙哑而滞重：“林公子。昨夜阿朱说你要拼这东西？”
柳清照把两片碎片按在桌上，青铜相碰发出清响，如寒泉滴石。
她指尖微颤，却仍稳稳压住：“梁长老可记得，上月金国使者来汴京时，用的是哪种墨？”
梁长老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像是枯井里泛起星火：“松烟墨，带松脂香。那使者写密信时，我在偏厅闻到过——一股子焦木混着树脂的味儿，熏得人脑仁发胀。”
“够了。”柳清照将碎片收进袖中，转身时青衫扫过竹帘，竹片相碰，发出“簌”的一声轻响，惊起檐下一只麻雀。
回到住处，柳清照闩紧房门，木栓落下的“咔哒”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案头摆着从书肆顺来的金国公文抄本，纸页泛黄，边角卷曲，散发着旧纸与霉味混合的气息。
她捏着狼毫，笔尖悬在半干的宣纸上微微发抖——现代广告公司练出的仿字功底，此刻要用来伪造敌国密令。
墨汁在笔尖凝成一颗乌亮的珠子，迟迟未落。
“‘着契丹细作速除乔峰，事成后赠燕云十六州图’。”她默念着，松烟墨在纸上洇开，墨香微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