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敏！”乔峰一声断喝。
他不知何时已站到康敏面前，阴影笼罩下来，像座随时会塌的山。
脚步落地时，青砖震出细微裂纹，尘土微微扬起。
康敏的话被截断在喉咙里，只剩剧烈的喘息，胸口起伏如风箱。
柳清照攥着杨过的衣袖，指尖能摸到他手臂上绷紧的肌肉，像铁条般坚硬，还带着战斗后的微颤。
她望着乔峰泛红的眼眶，突然想起前日在书院抄话本时，写过一句“英雄最怕认亲时”。
此刻倒真应了景——可她更怕的，是乔峰知道她是女儿身后，连这片刻的信任都要收回。
“乔帮主。”她挣开杨过的手，向前走了两步，靴底踏过碎瓷与马毛，发出沙沙的声响，“那本血书里还记着，你父亲当年救过二十三个中原商人。他们的后人如今在汴京开了二十三家绸缎庄，店名都带‘安’字。”她指了指街角，“就像那边‘长安锦’的王老板，他祖父当年被你父亲从马匪手里救出来时，怀里还抱着尚在襁褓的王老爷。”
乔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长安锦”的招牌在夜风里晃，灯笼光映得“安”字暖融融的，像一捧不灭的余烬。
布幡轻摆，发出“噗噗”的声响，仿佛在低语。
他突然伸手按住柳清照肩膀，力道重得几乎要把人按进地里，肩骨被压得生疼，但她没动。
“林兄弟，我要去找我的根。”
柳清照望着他眼底翻涌的光，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热烈，像沉寂多年的火山终于裂开缝隙。
她张了张嘴，想提醒他前路凶险，想告诉他雁门关外的山风有多冷，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突然想起穿越前看的话本里说，人这一辈子，总得为自己活一次。
院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咚——咚——”敲过三更。
每一声都像敲在人心上，余音在夜色中缓缓消散。
康敏被两个丐帮弟子架着拖走时，还在拼命扭着头看柳清照的中衣。
月光下，那抹月白泛着淡青，像极了辽国贵族最爱用的“天青”色。
杨过突然伸手扯了扯柳清照的衣袖。
他没说话，只是用剑尖挑起地上的锦盒，递给乔峰。
锦盒打开的刹那，里面躺着半块虎符，和柳清照袖中的残片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