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晃了晃,酒洒在残卷上。
他突然拍腿大笑:“妙!妙!老周你说这孩子将来要入朝堂,我看——”他冲柳清照眨眨眼,“怕是要当宰辅!”
周先生笑着点头。
柳清照望着两位夫子发亮的眼睛,后颈渐渐冒出了冷汗——她不过是把现代的“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换了层皮,可在这些古人眼里,竟成了石破天惊之论。
从书房出来时,日头已经偏西。
柳清照抱着残卷往斋舍走,路过竹林时,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带着凉意拂过后颈。
她回头,正对上沈墨书的目光——那双眼像浸在寒潭里的玉,冷得人发慌。
他的身影映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像一片无声的阴影。
“你到底是谁?”他的声音轻得像竹叶沙沙,“那天张世杰的墨痕你看得比账房还细;昨天周先生的题,你查得比书吏还全……你好像知道所有事的走向。”
柳清照的手指在残卷上掐出一道红印。
她强笑着挑眉:“沈兄是在夸我聪明?”
“我阿爹是汴京大牢的典狱。”沈墨书忽然开口,“他说,能把谎话说圆的人,都有秘密藏在暗处。”
风掠过竹林,带起几片枯叶。
柳清照望着他苍白的脸,突然想起前天窗外那道黑影——会不会和这双眼睛有关?
第二天清晨,书院的晨钟还没响完,斋舍已经炸开了锅。
“特等学士?那可是只有年长学子才能当的!”
“周先生亲自提名的,说林昭的学问顶三个老生!”
柳清照揉着太阳穴推开窗,看见王夫子拎着酒葫芦从廊下走过,正跟别的夫子感慨:“这孩子,将来怕是要入朝堂。”几个路过的学子见了她,竟然齐刷刷作揖:“林小友早!”
她站在廊下,望着晨光里的飞檐脊兽。
紫藤花落在肩头,香气甜丝丝的,却裹着一丝不安。
她女扮男装的破绽本来就多,现在被捧得越高,摔下来就越狠。
暮色漫上藏书阁时,柳清照抱着新领的特等学士书匣往回走。
路过沈墨书的斋舍,门虚掩着,烛火在窗纸上晃——他居然还没回来?
她停在门口,手里的书匣硌得生疼。
风卷着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