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从书架后闪出来,左边那个腰间别着短刀,声音像砂纸磨石头:“小先生最近很会说话啊?”右边的扯了扯他袖子:“别废话,告诉这酸秀才,再敢说‘离经叛道’的话——”
“否则如何?”
清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柳清照转头,看见赵景云倚着书架站着,月光从他背后的花窗漏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手里把玩着枚铜钱,指节捏得发白:“李文渊贪墨的证据还在府学司,你们就急着来咬人?”
两个蒙面人浑身一震。
左边那个短刀差点掉在地上,右边的拽着他往书架后退,撞得《史记》竹简“噼啪”往下掉。
赵景云往前跨了一步,月光照亮他腰间的玉坠——正是柳清照前日还他的那枚,此刻在暮色里泛着幽光。
“走!”左边的蒙面人低吼一声,两人撞开后门跑了。
柳清照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了,手心里全是汗。
她弯腰捡竹简,指尖发颤:“你……怎么在这儿?”
“我看你往藏书阁走,怕你又碰着李文渊的余党。”赵景云蹲下来帮她捡书,指尖碰到她的手背,又像被烫着似的缩回去,“前日李司训被带走时,他侄子李二赖子在演武堂外骂了半个时辰,说要‘给叔报仇’。”
柳清照把竹简码齐,抬头时正看见赵景云耳尖泛红。
她突然笑了:“赵兄,你这模样,倒像话本里保护弱女的大侠。”
“谁保护弱女了?”赵景云别过脸,却仍帮她抱着一摞书,“你昨日驳张秀才时,嗓门比我爹升堂时敲惊堂木还响。”
两人并肩往宿舍走。
晚风掀起柳清照的广袖,她望着地上交叠的影子,突然开口:“赵兄,你到底是谁?”
赵景云脚步顿了顿。
月光落在他脸上,照出他眼尾那颗淡青的痣:“我爹是开封府推官,专门审案子的。”他转头看她,“我从前觉得,读书人要么死啃经书,要么只会空谈。
可你查账时算得比账房先生还精,辩经时说得比讼师还利——”他声音轻得像片叶子,“你让我知道,读书还能这么活。”
柳清照喉结动了动。
前世她总觉得自己是个只会“讨生活”的社畜,可在这个世界,她那些“讨生活”的本事,竟成了别人眼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