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不再是粘稠的虚无,而是柔软的、带着温度的绒布,一层层包裹着沉沦的意识。身体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悬浮在温暖的羊水中,感受不到重量,感受不到边界,只有一种深沉的、被彻底接纳的安宁。
没有痛苦。 没有恐惧。 没有……自我。
只有温暖。 只有黑暗。 只有……归属。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一点极其微弱的光感,像遥远的星辰,刺破了厚重的绒布。
丁程鑫的睫毛极其艰难地、颤抖着掀开了一条缝隙。
光线。 不再是昏黄的、带着尘埃颗粒的浑浊灯光,而是清冷的、带着晨露气息的淡青色微光,从敞开的窗缝里斜斜地射入,照亮了空气中悬浮的微尘。
视野清晰了许多。 扭曲和眩晕感消失了。 思维依旧迟缓,但不再被那铅水般的沉重所禁锢。
他缓慢地、带着一种新生的雏鸟般的茫然,环顾四周。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 斑驳的墙壁,堆满书籍的书桌,角落的布衣柜……但地上那片狼藉的碎片和硬币不见了,被清理得一干二净。染血的蓝白格子床单也被换成了干净的、带着淡淡阳光气息的浅灰色。空气中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和药香,被一种清新的、带着淡淡皂角香气的微风所取代。
一切都显得……干净、整洁、安宁。 甚至……温暖?
丁程鑫困惑地眨了眨眼。身体的感觉也在一点点复苏。不再沉重如铅,而是带着一种久睡后的酸软和虚弱。他尝试着动了动手指,然后是手臂……能动了?虽然力气小得可怜,但至少……不再被禁锢?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带着节奏的“咔哒”声,从房间另一侧传来。
丁程鑫的视线迟缓地转向声源。
窗边,马嘉祺背对着他,站在那张旧书桌前。他微微低着头,专注地摆弄着什么。清冷的晨光勾勒出他清瘦挺拔的背影轮廓,柔顺的黑发在微风中轻轻拂动。那“咔哒”声,正是从他手中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