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呜咽了一夜的风终于倦怠,只留下湿冷的空气在窗棂缝隙间无声流淌。天色是一种沉滞的、混合着灰与蓝的混沌,像被脏水浸泡过的棉絮,勉强透出一点熹微的晨光。这光吝啬地穿过布满灰尘和水痕的玻璃,在狭小的出租屋里投下几道模糊的光带,切割着凝固的黑暗。
房间里死寂得如同坟墓。
椅子上,丁程鑫依旧保持着那个蜷缩的姿势。薄毯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小片苍白的侧脸和散落在额前的凌乱黑发。他的呼吸绵长而平稳,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水面无波无澜。后颈那个微小的针孔,在昏暗的光线下已经彻底隐没在阴影中,仿佛从未存在。只有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冰冷的药香余韵,像幽灵般徘徊不去,无声地证明着昨夜那场无声的烙印。
他沉睡着。不是普通的睡眠,而是一种被强行剥离了所有意识、所有感知、所有挣扎的,纯粹的、空洞的沉沦。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精美躯壳。
床边,马嘉祺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在床沿坐了一夜。他维持着那个曲腿而坐的姿势,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守夜人,更像一尊凝固的、冰冷的雕塑。目光如同两道无形的探针,自始至终,一瞬不瞬地钉在椅子上那个沉睡的身影上。
一夜未眠,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疲惫,反而燃烧着一种近乎亢奋的、非人的清明和专注。他看着丁程鑫毫无防备的沉睡,看着那脆弱脖颈的线条,看着毯子下随着微弱呼吸起伏的轮廓……每一个细节都像最甘醇的美酒,源源不断地滋养着他心底那个冰冷而巨大的黑洞。
掌控。绝对的掌控。
这种感觉,比任何药物带来的迷幻都更令人沉醉。阿程就在那里,呼吸平稳,身体温热,却像一件完全属于他的、可以随意摆弄的玩偶。所有的棱角都被抚平,所有的倔强都被封印,所有的恐惧都沉入了无底的深渊。这纯粹的空洞和沉沦,让马嘉祺感到一种扭曲的、至高无上的满足。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爬行。
终于,窗外那片混沌的灰蓝色逐渐褪去,被一种更清冷的、泛着鱼肚白的晨光取代。光线变得清晰了一些,照亮了房间里漂浮的微尘,也照亮了椅子上那张沉睡的脸。
丁程鑫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像沉睡千年的冰层深处,一丝微不可查的裂纹悄然蔓延。
紧接着,那覆盖着眼睑的浓密睫毛又颤动了一下。幅度比刚才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