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宦官依旧端坐着,慢条斯理地拨动着佛珠,仿佛在欣赏一曲雅乐。张掌班站在一旁,脸上混合着敬畏和一种扭曲的兴奋。
“说吗?”郝先生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只是在进行一次普通的询问。但他的动作并未停止,针尖又深入了一分,巧妙地捻动了一下。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易子川几乎能感觉到指甲正在被一点点剥离。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舌尖再次被咬破,浓郁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不能說……死也不能說……
“惊蛰”牵扯太广,一旦开口,便是万劫不复。不仅仅是他的性命,无数志士的心血、家人的安危、甚至可能动摇朝局……他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剧烈的疼痛和强烈的意志在他的脑内疯狂交锋。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被这无休止的痛苦吞噬时,胸口那被体温焐热的纸片的存在,再次变得清晰起来。
那粗糙的触感,那“蚯蚓”的标记……
不是在提醒他监视盲点……那标记的独特弯折角度……是“忍耐”!是“等待”!
是之前被困于此的某位义士,在承受非人折磨时,留下的最后警示与鼓励!它不是在指示物理上的漏洞,而是在精神上设下一个锚点!
他不是一个人。有人曾在这里承受过同样的甚至更甚的痛苦,并且撑住了!
这个念头如同冰水中注入的一股暖流(尽管微弱),又如同溺水者抓到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股莫名的力量从几乎枯竭的身体深处涌出,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郝先生,嘶声道:“无……可奉告!”
郝先生空洞的眼神似乎波动了一瞬,似乎有些意外于对方在如此剧痛下还能保持清醒的意志。他停下了捻动银针的动作。
孙宦官拨动佛珠的手指也微微一顿。
房间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易子川粗重痛苦的喘息声和油灯灯花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片刻后,郝先生缓缓抽出了那根带血的银针。易子川的手指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着,指甲缝里渗出细小的血珠,带来一阵阵持续不断的、钻心的抽痛。
郝先生没有再继续用针。他默默地从工具箱里取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拔开塞子,将里面少许无色无味的液体,滴在易子川受伤的指甲缝上。
一股极其强烈的、类似薄荷的冰凉感瞬间覆盖了灼痛,但紧接着,一种诡异的麻痒感开始出现,并且越来越强烈,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蚁正在伤口里钻营、啃噬,这种痒感迅速变得难以忍受,甚至超过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