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粘稠的,带着消毒水底味的黑暗。还有……一种更浓的、更熟悉的铁锈腥气,顽固地盘踞在鼻腔深处,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尖锐的抽痛。
马嘉祺的意识如同沉船,在深不见底的冰冷海水中缓慢上浮。身体沉重得仿佛不是自己的,每一个关节都灌满了铅。眼皮像是被粘稠的树脂糊住,沉重得掀不开。只有那尖锐的、永不停歇的耳鸣,像一根烧红的钢针,在颅骨内部永恒地钻凿,提醒着他意识的存在。
他听不见任何声音。绝对的、令人窒息的真空。但身体的感知却在缓慢复苏。
身下是坚硬的、冰冷的触感,不是休息室的地板,也不是“月光”大厅那冰冷的琴凳。是……金属?带着皮革的僵硬质感。推车?担架?
每一次颠簸,都像有一把钝锤狠狠砸在他的脊椎上,带来沉闷而真实的痛楚。额角被纱布包裹的地方,一跳一跳地胀痛。喉咙里火烧火燎,残留着浓重的血腥气,每一次吞咽都像咽下粗糙的砂砾。嘴角似乎有干涸的痂,紧绷着皮肤。
最清晰的感知,来自右手腕。一种冰冷的、坚硬的束缚感,紧紧箍在那里,勒得他生疼。是……手铐?还是某种医疗固定带?
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渣,在他混沌的意识里翻搅:
璀璨刺眼的聚光灯下,冰冷的琴键……
台下模糊晃动的、带着审视和嘲弄的人影……
阴影里,那双燃烧着刻骨恨意、如同淬毒匕首的眼睛……
喉咙涌上的腥甜……
滴落在纯黑礼服前襟的、刺目的暗红……
阿程……他看到了!他看到了自己最狼狈、最耻辱的样子!
一股巨大的、撕裂灵魂的羞耻和绝望再次席卷了他!比身体上的任何痛苦都更甚!他猛地挣扎了一下,试图摆脱这令人窒息的束缚和黑暗,但身体只是虚弱地抽搐了一下,换来胸腔一阵更剧烈的闷痛和干呕感。
“呃……”
一声压抑的、破碎的呻吟终于冲破了他紧闭的牙关。很轻,但在他的意识里,却如同惊雷。
这细微的动静似乎惊动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