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签名,落在旁边——那里静静躺着一部老旧的按键手机。那是刚才张律师离开时,连同几份需要他“仔细阅读”的后续法律文件一起留下的。律师的唇形告诉他:“保持联系。手术……需要协调。”
手机?联系?
马嘉祺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牵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近乎嘲讽的弧度。一个连世界的声音都彻底失去的人,还要手机做什么?用它来感受震动吗?
然而,就在这自嘲的念头刚刚升起时,他布满血丝的视线猛地定格在手机屏幕旁边——一个小小的、深蓝色的、边缘被磨得发亮的塑料盒。
硝酸甘油喷雾的空药盒。
丁程鑫的。
是刚才在混乱的病房里,阿程在濒死的绝望中死死攥住、捏得变形的那一个!里面,还残留着几根不属于他的、刺眼的栗色卷发!
它怎么会在这里?!
马嘉祺的呼吸瞬间停滞!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猛地扑过去,动作之大带倒了身下的椅子,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感觉不到)。他一把抓起那个小小的、冰冷的药盒!指尖触碰到那熟悉的、被阿程无数次握在手心摩挲的塑料质感,还有那几根卷曲的、带着陌生香水味的发丝!
药盒的边缘,清晰地印着几个深陷的指痕凹槽,边缘甚至有些微的裂痕——那是阿程用尽最后力气留下的印记!而在药盒底部,靠近边缘的地方,几点极其微小的、已经变成暗褐色的……血点!
是阿程挣扎时,被药盒边缘刺破掌心渗出的血!
马嘉祺的手指剧烈地颤抖起来!他仿佛能“看到”那一刻——阿程躺在病床上,心电监护疯狂报警,他死死抓住这个药盒,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指节因绝望而泛白,指甲抠进塑料里,掌心被割破,鲜血渗出……他盯着里面的陌生发丝,用破碎的声音质问:“……连你的怜悯……都配不上吗?!”
“呃啊——!”
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大痛楚和强烈的呕吐感猛地冲上喉咙!马嘉祺再也无法忍受,身体猛地弓起,对着冰冷肮脏的地面剧烈地干呕起来!胃里空无一物,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食道!他呕得撕心裂肺,额角青筋暴起,眼前阵阵发黑,整个身体都在无法控制地痉挛!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药盒会在这里?是护士清理时遗漏的?还是……被刻意放在这里,作为对他无声的控诉和提醒?
他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