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片,江云刚从最后一家粮铺出来,心比这天气更冷。
一连走了数家,得到的只有粮商们不断跳升、令人绝望的粮价。
风雪如同巨大的白色帷幕,正在将姑苏城缓缓包裹、隔绝。
运河眼看就要冰封,陆路运输也将被这肆虐的严寒彻底斩断。
这座江南的明珠,正迅速沦为一座孤岛。
更让江云心头蒙上阴霾的,是打探过程中获悉的那个名字——江万山。
这头嗅觉灵敏的老狐狸,竟在寒潮与水患消息初露端倪、众人尚在观望之际,就敢孤注一掷,几乎押上了江家残存的底蕴,疯狂囤积粮食!
如今,他手中掌握的粮仓,俨然成了姑苏城粮商中最大的底气。
这老家伙的狠辣与眼光,让江云即使背靠唐家这棵大树,也感到了沉重的压力。
唐家成为皇商的光环,让许多商贾与江家划清了界限,但江万山这釜底抽薪的一招,证明他从未真正倒下,只是在等待一个翻盘的机会。
而这场天灾,就是他的赌桌!
“囤积居奇……发国难财!”江云心中暗骂,牙关紧咬。
他这段时间沉迷于王家庄子的工坊和新奇造物,享受着唐家荫蔽下的安稳,浑然不觉暗流已如此汹涌。
直到此刻,要养活西山煤矿那几十张嘴的现实重担压下来,他才真切感受到这“天灾”的威力。
明知粮价已高得离谱,江云还是咬紧牙关,几乎掏空了这段时间靠话本和凝香阁分红辛苦攒下的所有积蓄,买下了一批救命粮,吩咐粮铺伙计务必尽快运往西山。
看着钱袋瞬间干瘪,一股强烈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一夜回到解放前……”他苦笑着喃喃。
这粮价,恐怕真要等到春暖花开、冰雪消融、粮道重开,才能喘口气了。
可这漫长的寒冬,有多少人能熬到那一天?
踏着越来越厚的积雪回到唐府,府邸的温暖灯火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奢侈。
然而,这一路行来,那些蜷缩在街角巷尾、在风雪中瑟瑟发抖的身影,如同烙印般刻在江云眼底——那是流民。
壮年男子还能在破庙、桥洞之类勉强避风的地方争夺一席之地,而更多的老弱妇孺,只能无助地挤在冰冷的屋檐下、断墙边,单薄的衣物根本无法抵御这夺命的严寒。
这座城市的繁华笙歌与眼前的凄惨景象,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割裂。
江云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加快脚步,可那绝望的寒意仿佛已渗入骨髓。
他们逃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