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有所触动,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恳切”:“父亲常说,你虽……虽已入赘唐家,但终究是江家的血脉。他老人家想起你生母……秦姨娘……” 他刻意顿了顿,仔细观察着江云的反应。
果然,当提到“生母”二字时,江云那一直古井无波的眼神,骤然掠过一丝锐利如刀锋的寒芒!
虽然转瞬即逝,快得让人难以捕捉,但江啸确信自己看到了!他心中狂喜,暗道父亲果然料事如神!
他趁热打铁,声音带着伪装的“关怀”和“遗憾”:“秦姨娘走得早,可怜她临终前还念念不忘几件旧物……父亲每每念及,也是唏嘘不已。他老人家一直命人好生收在府中库房,未曾丢弃。父亲说,那毕竟是你的生母,她的遗物,理应……归你所有。”
江啸的目光紧紧锁住江云的脸,试图从他细微的表情中判断这番话的效果。
他放缓了语调,带着诱哄般的蛊惑:“二弟啊,你离家入赘,父亲心中其实……也是不舍。只是碍于颜面,一时……唉!”
“如今你既已在唐家站稳脚跟,父亲的意思……若你心中还念着秦姨娘,还念着这份血脉亲情……有些事,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比如……‘认祖归宗’?或者,私下里,我们兄弟同心,互通有无,岂不美哉?”
他刻意在“互通有无”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眼神意有所指地瞟向唐府深处。
江云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江啸说完,满怀期待地盯着他时,他才缓缓抬起眼。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刚才一闪而过的寒芒,只剩下一种近乎悲悯的、洞悉一切的平静,平静得让江啸心底莫名发毛。
江云嘴角,终于缓缓勾起一个清晰而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无尽的嘲讽和玩味。
“哦?”他轻轻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空气,“长兄的意思是……父亲他老人家,终于想起我娘了?”
他看着江啸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笑容更深,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互通有无?长兄想通什么?又想换什么?”
江啸被他这直白而犀利的反问刺得脸皮一烫,准备好的虚伪说辞瞬间卡在喉咙里。
他隐隐觉得,事情似乎……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眼前这个江云,哪里还是江家那个可以随意搓圆捏扁的废物庶子?
一股被彻底看穿、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寒意,悄然爬上江啸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