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梨木书案泛着温润的光泽,唐清婉端坐其后,指尖正轻轻划过摊开的账册。
“夫君今日真是好雅兴,”她并未抬眼,声音清冷如碎玉,“竟去那凝香阁消遣了。”
江云闻言浑身一僵,下意识地看向小环——不是都交代好了么?这丫头……
“娘子,误会,天大的误会!”江云忙不迭地辩解,脸上堆起讨好的笑,“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误会?方才,我已细细问过小环了。”小青在一旁说道。
江云心下一沉,目光再次投向小环,带着无声的质询。
“是呀小姐!”小环却浑然不觉气氛的凝滞,清脆地接口,“公子今日带我去凝香阁参加诗会啦!公子可厉害了,一首词技压群芳,夺了魁首呢!”说罢,她还邀功似的朝江云眨了眨眼。
江云:“……” 这丫头,当真是天真得让人扶额。
“哦?诗会魁首?”唐清婉眉梢微挑,对江云生起讶异与好奇。
“嘿嘿,”江云见机,立刻挺直腰板,脸上笑意更深,“不过是偶得一首拙作,承蒙诸位才子谬赞,侥幸,侥幸罢了!”
“不知夫君作了何词?”唐清婉身体微微前倾,账本被彻底搁置一旁,“可否念与妾身一听?”
“娘子有命,敢不从耳?”江云精神一振,煞有介事地整了整衣冠,踱步至厅中。
他寻了个角度站定,负手而立,下颌微抬,目光投向那并不存在的明月,清了清嗓子,朗声吟道: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吟至上半阕,江云悄悄觑向唐清婉。
只见她已屏息凝神,脸上一片沉浸的恍惚。
那双异瞳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定定地望着虚空某处,指尖无意识地蜷起,又松开。
江云心中稍定,气韵更沉,续道: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一词吟罢,余音似在室梁间袅袅缠绕。
江云保持着那四十五度角仰望的姿势,静待反应。
然而,室内却陷入一片奇异的寂静。烛芯“噼啪”轻响,时间仿佛被拉长了许久。
江云脖子都有些僵了,偷眼再瞧。
只见唐清婉竟似石化一般,怔怔地坐在那里,眼神放空,仿佛魂魄已随着那词句飘向了不知名的远方,唇瓣微微翕动,无声地复述着什么。
“娘子?……娘子?”江云轻声唤道。
“啊!”唐清婉猛地回神,“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