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明光从湖广布政司调来,起初以刘让为首的本地官吏谨慎观察,很快就发现这位谭知府是个迂腐的道学,整天只研究那些案牍文字,时间一长也就无人在意。
短暂的沉默过后,刘让徐徐道:“治大国若烹小鲜,治理一府之地,尤其是我扬州这般金雕玉砌、锦绣包裹、内里经络牵连复杂之所,更要讲究慢工细活、文火慢炖。当年薛文肃公深谙此道,所以他能在短短几年里掌控大局,然而从过去几年京中的消息来看,那位小薛大人横冲直撞惯了,丝毫不肖其父,届时只怕会将扬州境内弄得乌烟瘴气。”
王贵心领神会,拿起茶壶为刘让的杯中续上温热的茶汤,恭敬地说道:“我等在扬州土生土长,世代蒙受乡梓恩泽,自然不希望看到那种场景。大人您放心,这府衙内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下官们自会秉承大人的指示,用心料理,务必让一切看起来都顺理成章。”
刘让微微颔首,端起重新斟满的天青釉马蹄杯,与王贵的杯子隔着淡淡的茶烟,轻轻一碰。
“说到底,只需我等齐心协力,这扬州地界就翻不了天。”刘让终于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缓缓道,“半月之后,待客人到了,我等便在这廊下再泡一壶好茶,请那位小薛大人仔细品品扬州的风土人情。”
王贵满面堆笑,颇为春风得意。
茶尽人未散,廊间的风似乎也带上优雅闲适的份量,一如这淮扬胜地的千古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