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的簌簌声,薛淮手心全是汗,但他没有更好的选择。
片刻过后,天子冷声道:“蠢货。”
薛淮嘴唇翕动,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天子继续说道:“朕既然要用你,又怎会漠视你的安危?朕确实无法掌控所有人的想法,但代王是朕的儿子,朕不许,他就不敢动你。朕原以为你长进了不少,如今看来还是不够聪明,连这么简单的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臣愚钝,请陛下恕罪。”
薛淮老老实实地挨训。
他那番话有些冒险,但是得益于他在天子心中树立的骨鲠形象,偶尔直言也在天子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而且这个理由很合理,毕竟代王的性情人尽皆知,他比秦章更乖张。
薛淮明白九真一假的道理,他在天子面前大部分表态都是真话,只在个别地方有所保留。
天子抬头看了他一眼,终于不再卖关子:“你当然愚钝!无论在京还是外放,只要你肯踏踏实实地做事,这都是为大燕效力,朕巴不得你们这些年轻的臣子去地方尽心做事,而非所有人挤破脑袋只想赖在中枢。”
原来如此!
薛淮瞬间反应过来,天子的不悦并非来源于他想外放,而是因为他自作主张多此一举。
他若想外放,大大方方地请奏便是,难道天子会不许?还是大燕朝廷离了他薛淮就无法运转?
想明白个中细节,薛淮愧疚地说道:“陛下恕罪,是臣小人之心了。”
“你是自作聪明。”
天子冷声批之,继而道:“方才朕说你不如你父亲,原因便在此处。当年扬州盐税积弊极深,薛卿入宫求见,开门见山地告诉朕,他要去扬州肃清盐政,还赋税于民,充盈国库。其志可嘉,其行堪敬,朕岂会不许?你好歹从小跟在薛卿身边,耳濡目染十二年,却只得其形未得其神,空有一身才华,不知于何处着力。”
薛淮无可争辩。
这一刻他忽然想通很多道理。
人是复杂的动物。
就拿眼前这位天子来说,登基时颇有圣君气象,如今耽于享乐不复当年雄心壮志,但这不代表他就变成了无能的昏君。
相反经过将近二十年的砥砺,天子的眼界比之如今的沈望恐怕还要更胜一筹。
区别在于他不能只盯着沈望一人,而沈望可以将大部分精力放在天子身上。
但薛淮不是沈望。
他虽然两世为人,但前世并未达到足够的高度,如今来到这个世界直接面对掌控整个帝国的君王,自然不是对手,天子只需稍稍用力就能让他无从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