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幅的饶州、歙州接壤地图早已铺开,上面用朱砂和墨笔标注着最新的敌我态势。
刘靖甚至来不及饮一口水,便大马金刀地坐于主位,目光如电,直刺核心:“饶州情势如何?”
负责情报的庄三儿踏前一步,抱拳禀报:“回刺史,一切如您所料。”
“危仔倡已亲率四万主力兵围鄱阳郡,但围而不攻,只日日射书劝降,言辞极尽羞辱,显然是想激卢元峰出城决战,或使其内部士气崩溃,以求完胜。”
他顿了顿,手指重重点在地图上一个名为“新昌”的县城:“此外,其麾下心腹大将霍郡,已率一万兵、裹挟三万民夫,昨日便抵达新昌县境内。”
“经镇抚司密报,新昌守军不足两千,多是老弱,士气早已在乐平失陷后崩溃。”
“只需霍郡大军一到,连日恐吓,城中已有内应蠢蠢欲动,最多三日,新昌必破。”
风旭军指挥使季仲立刻开口,他声音沉稳,是典型的宿将风范:“乐平已失,新昌绝不能再丢!”
“此地是我歙州入饶的桥头堡,一旦有失,乐平与新昌便可互为犄角,彻底锁死我军沿徽饶古道东进之路,我军将被迫困守歙州,再难有所作为。”
“那又如何?”
一道瓮声瓮气地声音响起。
说话之人正是柴根儿,他满不在乎地说道:“有神威大炮在,纵使新昌、乐平都被危仔倡拿下又何妨?”
“一轮轰下来,就算是铁铸的城门也能轰开!”
季仲眉头紧锁,严肃地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对后辈的训诫:“柴根儿,休得胡言!神威大炮是我军决胜底牌,非万不得已不可轻动。”
“炮身沉重,动辄数千斤,运输不便,饶州水网密集,丘陵遍地,转运极其困难,等一切准备妥当,新昌早就插上危家的旗了!”
“况且火药珍稀,皆是刺史心血,轻易不得动用,岂能浪费在攻取一座县城上?否则的话,还不等打下饶州,火药已经用的七七八八了。”
“我……”
牛尾儿被噎得满脸通红,还想争辩,却被庄三儿一个眼神制止了。
庄三儿立刻打圆场道:“季指挥言之有理,神威大炮犀利,需得用在关键时刻。柴根儿,刺史自有考量,你且听着便是。”
柴根儿地撇撇嘴,小声嘟囔道:“可按你们说的,咱们主力就算急行军,赶到新昌也得五日,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帐内陷入死寂。
这便是歙州最大的地理困境,群山环绕,易守难攻,但想要率大军出去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