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不能接受这‘吴越王’的封号,更要以此为机,昭告天下,痛斥朱温篡逆之罪。我等当高举兴复唐室之大旗,奉唐室正朔。如此,方能占据大义,收拢天下人心!”
“至于朱温的威胁,”罗隐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其篡位未久,根基不稳,北有李克用,西有李茂贞、王建,皆是心腹大患,他未必敢倾尽全力南下。我等只需严守疆界,以逸待劳,正可向天下展示我吴越不畏强权的风骨。待其与诸镇相争,两败俱伤,才是我等出兵北伐,匡扶天下之时!”
罗隐的一番话,慷慨激昂,充满了道德感召力,立刻引得在场不少深受唐室恩惠的老臣和心怀壮志的武将们热血沸腾,纷纷附和。
一时间,堂上形成了两派意见,争论不休。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汇集到了主位上,那位一直沉默不语的钱镠身上,等待着他的最终决断。
钱镠坐在主位上,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身前的紫檀木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
他没有王建、李克用那般争霸天下的雄心,他只想做个安安稳稳的“东南王”,效仿昔日东吴孙权,保境安民,深耕两浙,让这片富庶的土地免于战火,自己则当起逍遥王。
毕竟,征战多年,出生入死,如今已过知天命之年,也该享受享受了。
中原那片巨大的绞肉机,他一点也不想掺和进去。罗隐的“兴唐”大旗虽然好听,但风险太高,无疑是将吴越架在火上烤。
谋士沈嵩察言观色,早已看透了自家主公的心思。
他排众而出,对着钱镠一揖,沉声道:“主公,朱温虽是国贼,然其势已成,雄踞中原,非一日可以撼动。眼下我军正欲对温州、台州用兵,以求彻底一统两浙。”
“此时,正需朱温在北面牵制杨吴,使其无法全力南顾。因此,此时此刻,不宜与朱温彻底撕破脸皮。”
他顿了顿,见钱镠眼中露出赞许之色,便继续说道:“依臣之见,不如将计就计,先接受其册封,假意答应淮南之任命。大义名分固然重要,但存身立命方为根本。”
“如此,既可麻痹朱温,示之以弱,又可借其伪朝之势,威慑杨吴,使其不敢轻举妄动。待我等顺利拿下温、台二州,彻底稳固两浙根基之后,再观天下大势,做下一步打算不迟。届时,是战是和,主动权便在我等手中。”
这番话,条理清晰,利弊分明,句句都说到了钱镠的心坎里。
他心中大喜,赞赏地看了一眼沈嵩,面上却故作为难地长叹一口气。
“唉,本王世受皇恩,国仇家恨,本不该如此苟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