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吟诗言志,享受片刻安宁之时。
……
千里之外,豫州与淮南交界的一处无名荒山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秋风萧瑟,卷起漫天枯叶,空气里弥漫着血腥、汗水与草药混合的怪味。
山谷中,数百名身穿残破铁甲的汉子或坐或卧,人人带伤,神情麻木,像一群被抽走了魂的活尸。
伤兵的呻吟和压抑的咳嗽声,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的声响。
一块背风的巨石下,庄二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里死死咬着一根浸透汗水的木棍,额角青筋暴起,汗珠不断滚落。
他的右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血肉模糊,森白的骨茬刺穿了皮肉,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刺眼。
病秧子跪在他身侧,双手极稳,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抓住庄二的小腿和脚踝,双手交错,发力一扭!
“咔嚓!”
骨骼复位的脆响,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一哆嗦。
“唔!”
庄二喉咙里挤出压抑到极致的闷哼,嘴里的木棍瞬间被咬断,他双眼翻白,几乎昏死过去。
病秧子动作不停,迅速拿起两根木棍充当夹板,用布条将庄二的断腿牢牢固定。
这条腿,是三天前逃离宣武军追击时,被翻滚的战马压断的。
做完这一切,病秧-子才松了口气,累得一屁股坐倒在地,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庄二缓了许久,才从剧痛中挣脱。
他吐掉嘴里的木屑,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田羊……怎么样了?”
病秧子的动作一僵,沉默片刻,才低声说:“昨夜……在马背上就断气了。箭伤了肺,没撑住……”
庄二闭上眼,握紧的双拳微微颤抖。
田羊,那个总爱吹嘘自己家婆娘做的炊饼天下第一的汉子,也没了。
又一个兄弟,没了。
他再次睁眼,眼中的悲痛被强行压下,换上了一股狠意。
“还剩多少人?”
“三百二十七人。”
病秧子的声音透着无力:“战马,只剩一百八十余匹。剩下的人马,都在路上跑散了,或是……”
或是,成了宣武军刀下的亡魂。近千精锐,如今只剩这三百残兵。
山谷中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林梢的呜咽。
许多士兵听到这个数字,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眼神空洞。
他们累了,也怕了。
看着周围弟兄低到谷底的士气,庄二忍着腿上传来的剧痛,挣扎着想坐直。
“都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