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翻身睁开眼,当看清刘靖之时,浑浊的目光绽放出一抹亮光。只是这亮光一闪即逝,老道稽首还礼,声音飘忽:“贫道茕茕子,见过刘刺史。”
那锦衣男子也跳下马,抱拳道:“袁袭,见过刘刺史。”
刘靖将二人请入府衙公舍,又命朱政和速去请杜道长前来。
等待的间隙,刘靖亲自为二人煎茶,袅袅茶香中,他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袁道长这般风采,不似山中之人啊。”
袁袭淡淡一笑:“家父乃池州商贾,本是富庶之家,只是我少时染上一种怪病。”
“此病极为奇特,让人四肢日渐萎缩,唯有肚腹如鼓,终日饥饿难耐,食量大如牛,却怎么也吃不饱,形同饿鬼。”
刘靖听得心中一凛,心下思索。
根据后世的见闻,这似乎是感染了某种寄生虫。
就像非洲那些纪录片里的小孩一样,一个个四肢枯瘦,但肚子却犹如孕妇一般,肚子里全是寄生虫。
在这个时代,发展到这种地步,应该没救了。
袁袭继续道:“家父请遍名医,散尽家财,都束手无策。那时我仅剩一口气吊着,肚大如鼓,四肢却枯瘦如柴……”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继续道:“后来,或许是命不该绝,家父背着我,上了九华山……在那片据说有仙家栽种碧桃的地方,遇到了一位‘采药人’。”
“那位的模样,如今想来已有些模糊,只记得一身羽衣,不沾尘垢。他见我这般模样,只说了句‘不过是腹中结了段恶缘’。”
“他带我进了一处石室,一住便是十年。头三年,每日以金针渡穴,辅以岩下清泉和……呵,一些奇特的‘果子’煎煮的汤汁,那滋味,又苦又涩,却又隐隐回甘。”
“说来也怪,那硕大的肚腹竟一日日消了下去,浑身反而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气力。后七年,他便教我调息、导引,于月圆之夜观想,于瀑布之下练剑。说是强身健体,却练就了这一身……嗯,还算过得去的武艺。”
“十年期满,他言我尘缘未了,送我下山。临别时,只赠了我一句话:‘心正则百毒不侵,念慈则万邪辟易’。”
袁袭收回目光,看向刘靖,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的笑容:“至于那位‘采药人’的名讳……他未曾提及,我亦不敢问。只知他非俗世中人,或许,是山中的某位隐逸吧。”
刘靖一怔。
碧桃岩、羽衣、金针……还能在九华山中有此神通……
昭宗请不来的人,如今他的弟子投到我门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