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允修意味深长地说道。
随后他指了指自己左手的粗木拐杖。
“若爹爹有外物傍身,如何能够不慎失足?”
张居正则是吹胡子瞪眼:“若一味借助外力,不休自身之伟力,如何能够登上高峰?”
“非也。”张允修摇摇头,“一味寻求自身,反倒是误入歧途。”
他指了指脚下的土坡。
“土阶若早有人修理凿痕,借力将会好上许多。”
张允修用木棍在土坡上,将那些土阶中,前人所布置的歪歪斜斜的旧石板给翘了出来。
随后寻来一块新石板,结结实实敲了进去,再奋力开拓,凿出更为宽阔的台阶。
这个过程很吃力,特别是靠着一根木棍,可张允修干得却十分认真的样子。
最后,终于将此级台阶休整完毕,朝着张居正露出一口白牙说道。
“新政亦是如此,往日旧阶犹如豪绅盘踞,光靠修补终将倾颓,歪歪扭扭,反倒是极易令人失足。
可若能铲除旧阶之根,以新石夯实,方能有重获新生之机也!”
张居正脸色有些发白,呼出一口气说道:“何谓新石?”
“新学也,新势也。”张允修言简意赅地回答说道。
“纸上谈兵,施行起来谈何容易?”
张居正摇了摇头,一脚踩在了那新石板之上,头也不回得向上爬去,悠悠然留下一句。
“此番胜负,却还未见分晓!”
张允修也发起狠来,朝着其身后追赶而去。
“老登!此番便要令你心服口服!”
在二人身后不远处,赵士桢与申时行已然是狼狈不堪,耗尽了吃奶的力气,才堪堪追上这父子。
眼见二人以登山论道。
赵士桢不免发出感慨:“到底是元辅大人与师尊,说起来话来却是不同,我却也听得有些云里雾里。”
若说让申时行提出些什么,显然不是长处。
可作为大明朝最会做题应试的一批人,申时行对于分析理解之能,可是再擅长不过。
他眯起眼睛悠悠然地说道:“张同知无非是以登山之事,告诫恩府新政不得急于求成。”
申时行颇有些无奈。
“老夫所见,皆是父教子,今日竟有子教父之奇景。
古今也便是张士元了。”
赵士桢忍俊不禁:“那新石”
“新学也,无非便是你们那什么科学之说,新势”
申时行重重呼出了一口气,紧紧盯着张允修远去的背影,眼神中不由得有些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