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户所大堂之上,此刻左右无人,周围皆是静悄悄的。
深夜里唯有堂上一处灯火明亮,不断闪烁的煤油灯,将张居正的脸庞映照得极为阴沉。
一走近,张允修便看到老爹犹如锻铁一般的面容,那发青的面庞,不知道的,还以为张居正已然驾鹤西去了。
待到走到近前,才听张居正缓缓开口说道。
“此番.赚了不少银子吧?忙到如此深夜,倒是辛苦你了。”
张允修脸上有些尴尬,他拱拱手说道。
“孩儿不辛苦,为国分忧,为君分忧,乃是应有之义!”
“张士元!”
张居正忍不了了,拍案而起瞪着幼子说道。
“尔口口声声说什么为国为民,却处处行牟利之事,扬奢靡之风,尔可知罪否?”
张允修则是很奇怪地说道:“牟利便是为国为民啊,这有什么冲突么?
奢靡之风富商士绅们奢靡起来,百姓们才能有活路啊~”
这理所当然的样子,更加令张居正生气了,他瞪眼说道。
“汝这又是哪里来的歪理?古有晏子言‘廉者,政之本也’,为臣者当‘洁身守道,不与世陷乎邪’!
宋时,朝廷上下奢靡成风,终因奢靡之祸,成靖康之耻!
古之贤者皆是以俭素为美,汝何故言之凿凿?”
“亡国又如何?”
张允修现在是破罐子破摔了,反正他都直言要“谋朝篡位”了,在老爹面前还装什么忠臣孝子。
“若是平民百姓不能吃饱饭,这大明亡了便亡了。”
“你”
张居正一时语塞,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对方都说出这般话了,他再引经据典,将大义说出花来,也是无用。
张允修摇头解释说道:“爹爹还是不懂,所谓宝贝,所谓奢侈品,专便是为这些士绅巨贾准备的,他们肯将银子花出来,我大明经济之困,才方可解决。”
他眯起眼睛看向张居正。
“爹爹想要推行一条鞭法,以白银为钱币,就必须让他们奢靡,让他们花银子!
孩儿不单单是在救大明,还是在救爹爹的一条鞭法。”
“一派胡言!”张居正一甩袖子说道。“又是你那什么经济学原理?”
张居正对于经济学的看法是复杂的,有时候觉得此法能富国,有时候又觉得乃是祸国殃民之法。
特别是拍卖会上所见所闻,更加令他生出恐惧。
熟读史书,那拍卖会上的场景,不免让张居正联想到“西晋门阀斗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