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族亦有何惧?”
这等惊世骇俗的话语,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在张居正的脑海中炸响。
他僵在当朝。
从前,他怎么也想不到,幼子竟然会口出此等忤逆之言。
他挣扎由床榻起身,双腿有些发软,又摔了一个趔趄,却仍旧强撑着,厉声呵斥说道。
“逆子!尔疯魔了不成?!“
反观张允修,面沉似水,目光淡然地审视着张居正,丝毫不被影响的样子。
张居正捂着心口,他恨自己从前赞美对方的话语,到此刻竟然都成了狠狠抽在脸上的耳光!
怒火攻心,他再度从床榻上踉跄爬起,颤颤巍巍,竟扶着床架站了起来,声嘶力竭地骂道。
“我张家怎会出了你这等大逆不道的狂徒!”
气急之下,他这位内阁首辅,竟然都有些词穷了。
张允修这个说出如此“癫狂”话语的疯子面沉似水,可他张居正真的要癫狂了。
谁能够想到,辩驳起来口齿清晰,尚且能够引经据典,创办报纸推动政令、精心编撰防疫良方、拯救万千黎民于水火的奇才。
竟然是个妄图颠覆皇权制度的“疯子”!
曾经被他视为麒麟儿的幼子,如今却成了一个令他心惊胆战的“狂徒”。
他竟然想要废除皇帝之制!
这比起谋朝篡位还要令人胆寒,前者仅仅只是谋一家一姓之位。
可张允修则是妄图将千百年来的制度,彻彻底底的打破!
他张居正锐意改革,固然是动了士绅豪强之利益,可不过是剜腐肉、除沉疴。
想要为天下百姓谋一线生机,是在旧制度的框架内修修补补。
然而,这小子竟曲解“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想要将皇帝权柄交予天下万民!
这岂不是在掘天下士绅豪强的根?
不单单是士绅豪强,还有文官士大夫,还有武官勋贵,这些维系王朝运转的基石,都将在其构想中被重新熔铸,彻底重塑。
这种极为超前的想法,险些将张居正脑袋里的思绪给干爆了。
看向张允修的眼神也变得越发冷冽起来,他嘴唇发抖继续说道。
“竖子安敢曲解《礼记》大义!帝王承天命驭九州,士农工商各安其位,此乃维系社稷之根本!尔要让张家成为千古罪人么?”
嘿呀!
果然是有效果。
眼看着奄奄一息的老爹,竟然从床上气得爬起来,张允修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不免有些惊奇。
这算不算是大明医学界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