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羽筝在绘画上的独创性,他已看到她身上升起的火苗,并且好奇而愉快地注视它慢慢燃起。他赏识她的真诚与直率,以及尤为难得的容忍和坚毅。她的影子无时无刻不印在他的心上。噢!这个充满灵性的影子是多么安详静谧啊!
“你的画里始终隐藏着你的思想。”箫笙说道,“第一次看到你的画,我就感到了震惊。但是,我不知为何震惊。直到看了你很多的画,再了解你的人,我终于明白了。你一直在苦涩里找明朗,在绝境里找生机。你的每幅作品,都是对生命的挑战。”
“我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羽筝微笑着说道,“我也不会装得比别人更伟大些。我只是不甘于被命运打败。与别的画家一样,我也忍受着苦闷、孤独和世态炎凉的煎熬,但我决不认为我的付出比别人更多些。在绝大多数人感到欢乐的日子,比如一年的伊始或终了,我都感到哀伤不已,这是因为回忆中的悲痛同预感到的哀伤叠加起来了。我不知道什么叫欢乐,它从不在我面前出现。我所知道的最愉快的事情就是静谧与沉默。”
“这真让我感到意外,因为你给我的感觉总是那么有自信。”
“自信?”她说道,“我已经忘了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了。我只是一路咬紧牙关。对我来说,绘画不是消遣,而是一种斗争,是一种结构复杂、能把人压得粉碎的机轮。我得把自己的生命全部押在绘画中才行。我不是哲学家,我并不希望能摆脱掉痛苦,也不期望能找到一种让我超凡脱俗和看淡世事的公式。痛苦也许正是能给予我以最大表现力的那种东西。”
“可是独自一人承担痛苦,毕竟是件难以忍受的事啊!”他怜爱地看着她。
“习惯了。当生命以美的形式证明其价值的时候,幸福是享受,痛苦也是享受。事实上,我唯一拥有的就是过程,这是谁也无法剥夺的。即使死神也无法将一个精彩的过程变得不精彩。生命的意义就在于创造这过程的美好与精彩,生命的价值就在于欣赏这过程的美丽与悲壮。为了能够进入审美的境地,忍受再大的痛苦也是值得的。只有获得审美的救助,才能够实现过程的精彩,才能够把绝境送上绝境,才能够跟随人类前进的步伐,从苦难中提取幸福,从虚无中创造价值,从不屈中获得尊严,一直到死神和天使一起来接我回去的那一刻。”
他紧紧地盯着她看,眼底燃亮着欣赏与折服。他懂得女人,或自以为懂得,但在她身上总有一种仁爱灵敏的韵味让他感到惊悸。他们都不说话了。画廊里柔和的光线笼罩在两人身上。多么宁静,多么温馨啊!
等羽筝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