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好的静心茶,一路走来被雨淋湿的衣裳紧紧贴在身上,此时被冷汗浸得更湿了。
怎么回事,第二步不是该饮静心茶吗,怎么跳过了?
还有,戒堂的婆子怎么只来了这几个,勿言身边还有两个女使也没见到,难不成是出了什么变故?
陆欢歌等人胆战心惊,面色煞白。
跪在前排的明霞更是满头大汗,一股燥热自丹田窜起,眼前烛火陡然扭曲拉长,耳畔响起尖锐的嗡鸣。
猛地咬住舌尖,终于靠痛楚压住了喉头翻涌的疯狂冲动,眼前的景象也恢复正常。
晃了晃脑袋,明霞竭力平复紊乱的呼吸。
这是怎么了……被吓狠了吗?
高台上,勿言的目光从明霞身上缓缓掠过,继续高声道:“赐,新梳易旧。”
女使端起一托盘全新的桃木梳跟着走下台。
台下众女垂首俯身,双手上举呈接纳姿势,勿言如同播种,逐一将新梳放到她们手里。
后面没轮到的也得提前举起手,前面接了梳子的也得继续举着,得等到所有人都拿到梳子后再谢恩下落,这是规矩。
奉心堂的规矩。
大殿后侧方的阴影里,苏未吟看着眼前压抑到极致的仪式,指尖不知何时深深扎进掌心。
这净秽大典的每一个瞬间,都是在炼化活人的魂灵,熬成一盏供奉给礼教的灯。
三十多名女子,从十多岁到四十多岁,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衣着打扮,同样的麻木呆板,禁锢在礼教和规矩之下,成了这湖光山色里‘奉心’的囚徒。
可是这些人,连灵魂都没有了,哪里还有心?
终于,所有人都拿到了她们的新梳子,一起跪伏谢恩。
头颅叩地,在殿中荡出沉重的回音,勿言的目光扫过每一道弓起的脊背,脸上浮起几分欣慰。
看,多好!
平等,整齐,有序……等除掉那几个害群之马,就更完美了。
下方,陆欢歌极微小的呼着气。
勿言怎么还不发作?
静心茶也没喝,计划全乱套了。
“迎,天雨净秽。”
回到台上,勿言执起案上的柳枝,蘸了银盆中新接的天水往下洒。
水珠落在女子们低垂的颈上,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却无人抬手去擦。
“嘿,哈哈哈!”
压抑的沉寂中忽然响起刺耳的尖笑,凄厉如夜莺啼血。
“净什么秽?哪里有秽?”
明霞站起身,猛地拔下发簪,散落的长发恣意狂舞,双目赤红,仿佛要滴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