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口幽深,常年弥散着一股潮湿的寒气。
屋内孤灯独明,勿言静坐窗前,手里翻着一本已经泛黄的女训。
灯苗在她深潭般的眼底纹丝不动的燃着,映不出半点波澜,仿佛整个人已凝进那本泛黄古籍的戒律里,成了一尊披着人皮的活规矩。
“姑姑。”女使的声音自门外响起,“甘婆婆来了。”
“进来。”
房门应声而开,一双黑布鞋迈进门槛,缓缓抬头,露出一张皱纹横生的苍老面容,竟是奉心堂里的送炭婆子。
甘婆子将林间听来的话如实告知,深陷的眼窝里凝聚着冰冷又尖锐的光。
“这个陆欢歌,还真是够能搅和的。自去年夏天求死未遂后,明霞已定身守心,竟又叫她给搅动了。”
勿言眼皮都没抬一下,指尖轻轻翻动软旧的书页。
“人心多是不安分的,总要豁出去折腾几回,痛怕了,才会真的知道收心守心。”
她吐字极缓,每个音节都磨得平直锋利,无喜无怒,却透着一股子洞穿肺腑的寒凉。
甘婆子上前一步,头和视线都往下垂,显出恭敬,“湖边那些人……”
“岛外我不管。”
等明日上岛再收拾。
甘婆子极快的看她一眼,犹豫着说道:“那陆欢歌是个无法无天的,又要下毒又要放火,动静会不会闹得太大了?扰乱净秽大典,万一上头问罪下来……”
勿言手指压在书角上,一动不动,眼眸逐渐失焦,似是落去了虚空处。
“就是要闹大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