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叛军堆积的尸体早已在城墙根垒起了一道触目惊心的斜坡,又被后续的炮火、箭矢和滚木砸得面目全非,成了一种令人作呕的、血肉与泥土混合的泥泞。
这泥泞之上,是死一般的沉寂。
皇宫,养心殿。
殿门紧闭,隔绝了远处城头隐约传来的厮杀余音和那一声声“大明万年!剑圣万年!”的狂热嘶吼。
殿内空气里弥漫着上等檀香的沉静气息,与宫墙外的血腥硝烟格格不入。
皇帝端坐御案之后,明黄龙袍衬得他面色愈发沉静如水。
他手中正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白玉扳指,指尖在玉面上缓缓摩挲,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御案上,摊开着一份来自九边的绝密军报。
冯保垂手侍立一旁,头埋得极低,呼吸都放得轻缓。
“九边如何了?”皇帝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里响起,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
冯保立刻躬身,声音压得恰到好处:“回万岁爷,一切尽在掌握。
魏子云、丁敖二位大人持密旨坐镇,又有东厂精锐暗中配合,太平王留在九边的心腹爪牙,已拔除九成。
几位总兵官虽还挂着太平王的印信,实则……兵权已尽在万岁爷手中。”
他顿了顿,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勤王之师,前锋已过保定府,昼夜兼程,不日即可抵达京师城下,形成合围之势!”
皇帝摩挲扳指的手指微微一顿,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快得如同错觉。
“好,很好。瓮中之鳖,该收网了,这些日子,谁跳的厉害,谁有不该有的心思,都记好了,一起收拾。
一场叛乱,可以清理许多,也可以提拔许多,至此以后,也可以睡个安稳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