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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侯府早已红绸绕柱,彩幔浮空,喜乐声浪几乎要掀翻了荆州的天。
今日,正是世子岳稼迎娶新妇的大喜之日。
新妇自京城宋国公府远嫁而来,这桩由圣上亲点的姻缘,原该是金风玉露相逢,惹得满城人翘首以盼。
怎料吉时过了三刻,那支送嫁的队伍才披着沉沉暮色,姗姗来迟。
鼓乐声里,岳稼一身绯红喜袍,墨发以金冠束起,端坐于骏马之上,身姿挺拔如松。
待那些繁文缛节草草掠过,便轮到了踢轿门的环节。
这一脚,原是取男女婚后相敬如宾之意,需得轿内新娘回踢一脚,才算心意相通,礼成一半。
岳稼抬脚,玄色皂靴叩击在朱红轿身之上,那声沉闷的“咚”响,竟在周遭的喧闹里显得格外清晰。
轿内,却悄无声息。
他眉峰微蹙,再抬一脚,靴底落处力道重了几分,轿身晃了晃。
依旧是死寂。
岳稼指尖微微发紧,常年征战沙场的敏锐直觉,让他心头莫名一沉。
即便新娘子羞涩胆怯,或是一时赌气不愿遵从礼数,可隔着这薄薄一道轿帘,总该能听到些微的呼吸声才对。
然而此刻,周遭的人声渐渐安静下来,方才震天的鞭炮与绚烂的烟火也已停歇,偏偏轿帘之后,竟是一片死寂,死寂得连一丝活气都探不到。
新娘子呢?
周遭的宾客也渐渐觉出异样,方才还笑盈盈的脸庞,此刻都僵了几分,窃窃私语声像潮水般退去。
礼官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硬着头皮扬声唱喏:“吉时已到,请世子爷掀轿帘——”
岳稼本就觉得事有蹊跷,听了这话,几乎没有半分犹豫,伸手便将轿帘一把掀了开来。
轿帘骤然掀起的刹那,岳稼的眼瞳猛地一颤,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新娘还在轿内。
她身着一袭绣满富贵牡丹与榴绽百子的大红嫁衣,那锦绣在残光下流淌着喜庆的光泽,她依旧保持着贤淑守礼的姿态,端端坐着。
可轿门外,那曾在沙场征战、杀敌无数,早已见惯生死的岳稼,此刻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浑身毛骨悚然。
他死死地盯着新娘那光秃秃、血肉模糊的断颈,那翻卷的红肉与淋漓的血污,将大红的嫁衣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