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之后,肖珏便像躲着什么洪水猛兽般躲着婉宁。
有时在回廊上撞见,他也只匆匆颔首,转身便走,连目光都不敢与她相碰。
婉宁看在眼里,倒也不恼,索性收了目光,转头将心思都放在了禾晏身上。
肖珏看似对她避之不及,实则目光总在暗处追随着她,看她与禾晏谈笑风生,看两人并肩而行,那份隐秘的嫉妒便如藤蔓疯长,缠得他心口发紧。
近来婉宁总觉身子沉,懒怠得很,白日里也总想睡觉,眼皮重得抬不起来。
禾晏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忙把程鲤素请了来。
程鲤素指尖搭在婉宁腕上,凝神片刻,眉头微蹙,轻声道:“公主,您这……是喜脉啊。”
婉宁猛地抬眼,眸中惊涛拍岸。
婉宁“你说……我怀孕了?”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当年入代国为质的那些日子,是刻在她骨血里的噩梦。
她不知道被多少人凌辱,一次又一次地怀上孩子,那些孩子是耻辱的印记,是代国给她的枷锁。
她恨代国的每一个人,恨那些凌辱她的人,自然也不会让这些孩子来到世上。
于是,在无数个寒冷的夜晚,她一次又一次地走入冰冷刺骨的湖水中,任由寒气侵蚀身体,通过这种方式让孩子流掉。
回到大魏后,太医给她诊脉时,曾摇着头说她的身子早已亏空,寒气入体,怕是再难有孕了。
这些年,她早已断了有孩子的念头,如今程鲤素却说她怀孕了,巨大的喜悦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可她又怕这只是黄粱一梦,怕伸手一触,便会碎得无影无踪。
程鲤素点了点头,语气肯定了些:“公主怀孕已有半月,只是脉象尚弱,胎儿不稳,需得好生静养,切不可劳累动气。”
半月?
婉宁垂眸,指尖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那里还是平坦的,却已悄然孕育了一个新的生命。
她想起了半月前的那些日子,想起了楚昭。
那些日子与楚昭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的画面,忽然清晰起来。
何如非不过是个顶替禾晏的冒牌货,她对他只有折磨,断不会有肌肤之亲。
如此说来,这孩子……只能是楚昭的。
她对楚昭的感情,向来复杂。